“死对头”这个词,用在那时候的秦以珩和夏知柠之间,还是稍微夸张了一点。
毕竟故事最开始,他们并没有任何直接矛盾。
因为秦以珩高一时经常请假不在学校,两个人又不在一个班,就像是王不见王一样,哪怕或多或少都听过对方的名字,也始终没有遇上过。
结束高一暑假,秦以珩从家里安排的长达一个月的“夏令营”回来之后,整个人不仅高了还壮了不少,稚嫩褪去,更显得他本就明朗的五官更加帅得惊人,刚入学的高一新生们偶然遇见他,没有一个不脸红的。
死党冉浩辰捏了捏秦以珩结实的胳膊,忍不住啧啧称奇:“你参加的是什么夏令营,明年让我家也给报一个!”
秦以珩笑了:“你怕是吃不了那个苦。”
冉浩辰脑子转得快,一下想到了秦以珩家里的传统,压低了声音问:“该不会是跟你哥你姐当年一样,被送去‘改造’了吧?”
秦以珩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冉浩辰这下不羡慕了。
秦家作为传续了百年的大家族,深知危险无处不在的道理,比起单纯依靠别人保护,他们更愿意让孩子学会自保。
不论男女,从小就开始学习简单的防身、逃跑技能,长大之后还会被送去系统地学习野外生活、骑马开飞机,甚至射击和格斗等求生技能,为的就是让他们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有自保、脱险的能力。
秦以珩从高一开始频繁请假也是因为这个,他这一年里,课业不仅没落下,还学到了许多真本事,当然,苦也没少吃。
负责训练的教官完全没有因为他小少爷的身份有丝毫留情,甚至好几次都下了死手,毕竟真到了危急关头坏人可不会心软。
偏偏秦以珩是个性格强硬、绝不轻易服输的人,输一次就想着一定要反败为胜,结果往往是又被摁在地上摩擦。
别看他现在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实际上没少吃亏,后背上几处淤青到今天都还没消散。
不过这些就不足以对外人道了。
冉浩辰看向秦以珩骨节分明的手,两眼放光:“你现在揍人肯定非常疼吧?”
秦以珩挑了挑眉,他现在的手劲,要是遇到身体虚的,一拳下去不死也残,但正因为知道自己有这样的能力,秦以珩反而比以前更加低调内敛了许多,听到冉浩辰这么问,没有炫耀的心,反而是嗅到了一丝端倪。
“你打什么主意?”秦以珩捧着书本装起了好学生,“老吕今天一早就把我叫去训了,千叮万嘱‘马上升高三了,不准再请假,更不准惹事’。”
“我又没真的要你动手,展示武力警告一下总行吧?”冉浩辰咬牙切齿,“主要是那小子实在是太讨厌了!”
秦以珩:“谁?”
“二班的夏知柠。”
夏知柠这个名字秦以珩听过不止一次。
高一入学时,夏知柠就作为新生代表上台发言,只不过秦以珩当时离得远没看清脸。
听说长得很不错、声音也好听,是锦中公认的校草,成绩优秀、品行端正,老师同学都很喜欢他,刚升高二就已经是学校广播站站长了。
按理来说这样一个过于正面的学生,跟冉浩辰这种喜欢招猫惹狗的人是不会有交集的。
秦以珩想不通:“你们是怎么结下的梁子?”
冉浩辰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你知道我喜欢二班的班花孟诗妍很久了吧?”
“略有耳闻。”
“但是她居然喜欢那小子!”冉浩辰咬牙切齿,嫉妒得面目都狰狞了,“那小子有什么好的,那么瘦那么白看起来就手无缚鸡之力,声音也娘儿们兮兮的,我……”
“啧。”秦以珩皱眉,不悦地抬眼,“你不是娘儿们生的?”
“……”
“这话让我姐听见非揍死你。”秦以珩不想再听,“你喜欢人家可以,人家喜欢别人就不行,怎么这么双标呢?”
冉浩辰一时语塞,他知道自己说不过秦以珩,也知道自己那话有点过,但现在收也收不回来了,梗着脖子不再开口。
秦以珩没再理他,那时候他以为自己跟夏知柠不在一个世界,也不会有交集。
午休时间,教室里走动的同学都安静了下来,要么低头看书,要么趴在桌上浅眠。
秦以珩坐在最后一排怎么坐都不舒服,这要是在训练场,他随便找块草地就躺了,教室里的桌椅他趴着都觉得憋屈,只能把凳子往后撤才伸直了脚,戴着耳机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诶诶!”冉浩辰敲了敲秦以珩的桌子。
秦以珩被吵醒老大不高兴,看见冉浩辰在前面比手画脚让他摘耳机,觉得这小子今天就是在找揍,一把扯了耳机,就要把他拎出去算账。
“当我将自己观望,
身后是走过的路,
布满游荡的足迹,
踩不掉一生哀伤。”[注]
清润如玉响的声音从教室上方的喇叭传来,哪怕设备音损严重,都掩盖不了这个声音原本的甘冽清雅,如同露珠滑过竹叶滴落,又如同阳光透过云层落下来消融了层层冰雪,听得心一下就软了。
“秦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