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黑压压的天色似是有风雪将至,众人才在寺庙站稳脚跟外面便起了狂风。
眼见回宫无果,所有人只能暂时在庙中歇息。
外面刺骨的冷风伴随着似刀的硬雪,无情撞击着每一个迎风艰难行走的人。
趁着秦元承不注意偷溜出来的沈宴卿,瑟缩着躲在了山脚下的巨石后面。她搓着冻僵的手掌,试图寻回些温度。
“沈姐,这妖风怎么直吹我屁股啊。”
别人搓手,奕元却伸进里衣搓着冰凉的屁股蛋子。
沈宴卿忍无可忍踢了他一脚,“能不能严肃点,我们要做的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沈小姐?”
忽然,他们身侧凑近来个人影。
“怜芝?”
“我是出来上香,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反应过来的奕元迅速夺过话头,“我们也是。”
虽然夺错了。
怜芝惊喜地笑了笑,“那我们刚巧顺路。”
沈宴卿幽怨地瞪了奕元一眼,察觉到目光奕元后知后觉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切都落入怜芝的眼中,她不动声色地握紧了袖间匕首。
临到寒若寺前,沈宴卿借口要先去散散心,便和奕元背身走向了寺庙小门的方向。
他们身后,是悄悄尾随的怜芝。
“听我说,依我对陆晋德的了解他大概率会歇在最中间的禅房。但前后长廊极易被人发现,所以我们只能天黑动手。”
“幸好天来相助,只要风雪不停他们应该不会冒雪走山路。”
沈宴卿谨慎穿过小门,寻了间偏僻的柴房她和奕元分析着眼下情况。
“上次临京时我与长风借来几个暗卫,等到天黑他们佯装刺杀皇后,引出暗中保护他们的侍卫。出手迷晕后他们再去吸引守在皇帝身边的其余侍卫,而你接下来要带着陆晋德前往后院我们事先选好的禅房。”
“这是之前我与秦元承在临京交易时拿到的泻身散。”
她将纸包中的药粉兑了水倒在软布上,“它能短暂刺激到眼睛,视线会变得模糊不清。但只有一炷香的时效,我们要速战速决。”
“记住,一定要慎重。但愿那些暗卫能为我们多拖延一些时间,我们得手后就撤。”
她深呼吸着以求静下心来,原本她的计划并没有这一步,但听说他们会出宫祈福时,她便重新活络了心思。
刚好那时在临京长风不放心她的安危,强塞给她几个暗卫,没想到会在这里派上用场。
在去秦府那日,她顺路到寒若寺摸清布局和暗道,买通僧人后她花银子暂租了后院荒废的禅房。
那里离前寺遥远,又地处僻静。
加之寒若寺远在皇宫之外,他们出宫定不会声势浩荡,带出的侍卫数量不会过多。另外他们行踪隐蔽,又未提前设防,那他们更不会预料此行会有意外发生,都只当是出宫游玩。
放松警惕,就是她动手的最好时机。
可惜她不能杀掉陆晋德,也不能让翊王夺权上位。
若她莽撞行刺陆晋德,朝中上下人心惶惶,陈庭州又远在临京无人主持大局。一旦翊王趁机攻城夺权,沦为阶下囚的陈庭州说不定会受到如何折磨。
她才不信秦元承会如承诺般放过陈庭州,她非愚笨自是知晓秦元承和陈庭州之间的暗流涌动。先前秦元承不如陈庭州时,那他自然会放低姿态来接近。
但若上位成功,恐怕以后他只会强势掠夺。
所以江山还是要暂时留在陆晋德手中,但又不能给他打压陈庭州的机会,所以她要彻底断了陆晋德的后。
只要陆晋德没有其他孩子,隐忍几年历尽艰辛才坐稳的皇位,他岂能甘心交予外人。就算他再不满陈庭州,那毕竟也是他的亲生骨肉。
至于她,就葬身在这场没有回头路的谋杀中吧。
深夜。
一切如她计划中进行,本以为会一路顺畅,但暗卫声东击西的诱骗中竟传出怜芝尖锐的嚎叫。
终是心软,沈宴卿没忍住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从混乱中带走了受伤的怜芝。
“小姐,你别管我。”
怜芝用力推着沈宴卿的后背,“我断了腿只能是你的累赘。”
“嘘。”
沈宴卿皱着眉捂住了她的嘴,来回观望过后随手将她安置在无人的角落。
“我还有事要做,你别跟过来。”
怜芝瞬间瞪大了双眼,“该不会今晚的异常都是你...”
话还没说完,沈宴卿就竖起手指按在她唇边,“山路雪滑,你腿脚不便就别乱来。找机会溜进前寺装作被困的香客,等明天天亮你就下山。”
怜芝愣愣地看着沈宴卿决绝离开的背影,沉思片刻她一咬牙跟了上去。
显然沈宴卿此刻在谋划大事,若她能观其全程再第一时间告知给秦元承,那她活命的几率就能再升一层。
破旧的禅房里,陆晋德紧张地僵在原地。
“胆敢对朕出手,一个两个都嫌命长么?若你们及时醒悟,朕还能心善放你们一条生路!”
眼前景象实在模糊,他摸索半天到处都是凌乱的桌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