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
日复一日的平淡让沈宴卿不自觉松懈了先前始终紧绷的神经,可那愈发汹涌的思念次次都在吞没她要离去的心。
此行虽凶险,但她若真没死呢。
本以为她早已做好赴死的准备,可深夜梦醒她看到的竟全是陈庭州独守她坟前刎颈的场面。
泪水濡湿了袖间绣花,她望着手中咳出血的帕子煎熬地闭上了眼。
寝殿外,陈尚兰忧愁地握着怀中温热的药罐。
“她为何就是不肯喝药,若她真出了什么事,州儿该怎么办。”
云荷搀扶着她轻声劝慰:“娘娘放心,早在她的饭食我都掺了药。”
“而且——”
云荷压低了声音,“我听东宫的婢女说昨晚长风出现在殿下的书房中。”
陈尚兰瞬时瞪大了眼,“那州儿呢?他在哪里?”
“我已吩咐人埋伏在东宫里,只要长风再露面,我们就抓住他问清楚殿下的去处。”
景寿宫。
陈尚兰焦急地来回踱步,床榻前太医神色凝重地谨慎挥刀。
“嗯...”
床榻上的人无意识痛苦呓语,急得陈尚兰走向跪在殿内的长风跟前,气恼地猛甩了他一巴掌。
“混账东西!”
“州儿若有半点意外,本宫立刻活剐了你!”
长风沉默地抿着唇,回想起那日陈庭州不惜身体也要回京,却在中途疼到昏迷。他不敢擅自干扰沈宴卿的计划,便带着陈庭州落脚个医馆治伤。
一连歇息几日,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陈庭州却以命相逼再提回京。
他没有办法,不得不顺从。
“本宫真是愚蠢,竟又寄托希望于那个冷血的沈宴卿身上。早该想到,她心里只有自己,根本不会顾及州儿的死活!”
陈尚兰捂着胀痛的心口,眼前发黑着险些晕倒。
她愤怒地揉皱了手中的帕子,咬牙切齿道:“既然她让州儿受苦,那就别怪本宫背信弃义。”
“云荷!动手!”
翌日。
睡到浑身乏力的沈宴卿艰难撑着床坐起,想唤来个侍女更衣,殿内却不见一个人影。
她叹了口气,自从她被赦免后,便算是软禁在宫中。
奕元早就随着沈寅止回了沈家认亲,而所谓公主封号一事说是在祈福之后举行。等她重归公主身份,便要和秦元承完婚。
所幸,她不会放任事态沦落到那种糟糕的地步。
还有两日便是寒若寺祈福,如果不出什么意外那将会是她完成计划的最后一环。
殿外阳光和煦,沈宴卿随意走了走,却发现陈尚兰的寝宫里站着几个太医。
她纳闷地探头看去,无意转头却听见身侧背对她的宫女嘀嘀咕咕说闲话。
“那顾家女未免也太猖狂,竟然敢在皇上眼皮子底下谋害怜妃。”
“我早就觉得那人心思阴毒,怜妃只差一月便能生产。如今经历这一遭想必连命都不一定能保住,宫中上下谁不知道皇上多珍视怜妃腹中的胎儿,那顾锦宁真是大胆。”
沈宴卿眉心微蹙,这顾锦宁此次怎么不如从前对付她时聪明。顶着丧命的危险,竟只除掉了怜妃,而且还把自己搭进去了,难道先前是她高估顾锦宁了么。
她满腹疑惑,正想寻陈尚兰商量对策,余光却瞥见景寿宫外浩浩荡荡走来一众太监。
“妖女在那!还不快给我抓起来!”
没等沈宴卿反应过来,她便被太监围在了中间。
梁盛神情复杂地看着被强迫跪地的沈宴卿,轻甩拂尘他无奈摇了摇头。
“沈姑娘你自寻死路,即便我念及旧情想帮你,却也实在无力回天。趁早想想遗愿吧,我能为你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什么?”
沈宴卿惊诧地望向个个凶神恶煞的太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没人回答。
她被押着送往养心殿,大殿跟前还同样跪着下裙被血染透的顾锦宁。
“你们两个贱女人,竟敢算计朕的孩子!”
陆晋德恼怒地猛拍桌子,他顺手拿起竹筒恶狠狠扔在沈宴卿的脑袋上。
“说!太子在哪!要是还装傻别怪朕这次绝不饶恕!”
粘稠的血渐渐模糊了沈宴卿的视线,旁边的顾锦宁却沉声惨笑起来。
“哈哈哈...你有太子庇佑又能怎样,到头来还不是跟我一样被人诬陷要一同死在深宫。哈哈哈...是公主又如何,不过就是别人掌中一枚弃子。”
沈宴卿迟缓抬头,冰冷的目光落在了一旁轻吹茶水热气的陈尚兰身上。
真是...蠢货。
她若出事,定会波及陈庭州。
“你们两个还在商议什么?死到临头还敢当着朕的面公然向朕示威!你们...你们真是无法无天!”
似是气急了,陆晋德整个身子都在剧烈颤抖。
“你以为除掉怜妃的孩子就能守住他的太子之位么?痴心妄想!棠儿她如今也有了身孕,朕今日就要废掉太子!”
方才还悠闲品茶的陈尚兰“噌”一下就站起了身子,她慌乱阻拦:“皇上!不可啊!”
本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