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伴随着彼此打量与探究的长久沉默对视。
这次有夜为了哈兰德说什么也没有躲开一分一毫,而主神则逐渐软化了眼内的冷光,好心情地向她说明了一开始命令的缘由。
“脱了我看看,是不是艾菲不小心滴入的血液恰巧卡进了神格与躯体的缝隙,才导致你无法自如施展神力。”
原来只是要看那颗红痣?
那干嘛不一早就把话说清楚啊。
有夜眨眨眼,忙不送地点头,伸手自后颈解开长裙的结扣。
她身上这条乳白的长裙全靠腰间的细腰带与脖子后面的绳结支撑,穿脱极其方便,就是裸·露全部脊背的设计让她怎么也习惯不了。
顺滑的布料一下松垮地堆在腰间,就在有夜要顺势拽下交叠在前胸的衣料时,主神的指尖点在她的手背,沉稳的嗓音微沉。
“你在做什么,阿尔忒弥斯。”
有夜没有丝毫犹豫:“给你看那颗红痣?”
主神目光一敛,收回点在她手背上的手指。
“你是位女神。”
饶是粗神经的有夜也明白了主神此刻的言外之意。
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一手捂着胸口堪堪掉落的布料,另一手急急去撩本就开衩的裙摆,可动作到一半就听主神咳嗽了一声。
她犯了难:“那要怎么脱,从下往上掀也不可以吗?”
让她脱的也是主神,制止她的也是主神,所以到底要不要脱?
面对一脸为难,并上下撩着衣袍疑惑征询意见的造物,主神感觉自己的眉心狠狠跳动了一番,沉声重复道。
“你是位女神,不可在异性面前袒露肌肤。”
“可你造我的时候也没少看。”
有夜也不知道自己是哪点儿被煽动了,或许是阿尔忒弥斯的意识,又或许是当时艾菲为她掩上披风后又被主神拉下这一点就令她不爽到了现在,近乎反驳的话语脱口而出。
“那不一样。”
主神揉了揉持续跳动的太阳穴,第一次移开了与有夜对视的眼。
“你那时并没有灵魂,只是一副躯壳。”
“但该有的也都有啊?”
“你!”
主神语塞了,他第一次发现自己不能理解眼前造物的思维。
“我说的是事实。”
漂亮的月色女神仍倔强地固执己见。
可主神显然已经不想再与她争论有关这类的话题。
他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时印入眼底的无暇月色,眼前逼近而来的雪色肌肤竟逼着他无法控制地回想更多。
这太奇怪了。
虽过目不忘,可他并不想在此时刻意想起任何造物时的细节。
唯有支撑世界的三大神会由主神一寸寸地亲手制作。
作为唯一的女神,阿尔忒弥斯确实是他接触过的第一位异性,也是唯一一位。
胸膛处慢慢显现出一种泛痒的微微刺痛感,迷雾般的奇异感觉令主神重重捶击神座扶手,挥走与清明神思不匹配的绮念。
“够了。”
他本想训斥阿尔忒弥斯几句,可面对经过此番已能直直与他对视的荧红,责怪的话语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主神逃避似得垂眼,搭在书本上的指节微动。
“……回去换件衣服再来。”
不欢而散。
踏出主神神殿时,有夜甚至还泄愤般地狠狠踩踏了一番脚下软绵的白云。
跟在她身后的哈兰德垂着眼,静静看她造作着无辜的云彩,还在有夜停下歇息时,跪地替她理了理裙摆。
一直等回到光明神殿后,向来沉默寡言的哈兰德才鼓起勇气,第一次主动上前同她搭话。
“大人……”
他张着口,可怎么也说不出更多。
有夜大概猜到他想问什么了。
毕竟对哈兰德来说,身为残次天使是他自卑的来源。
她很想好好开解他,只是这阿尔忒弥斯的记忆里似乎没有这出戏,她对着他,每次开口都说不出自己心中真正所想。
“销毁很疼的。”
这次也完全不例外,阿尔忒弥斯在此刻的台词只有很简单的一句。
可也只是这简单的一句话,就能令黑发的天使咽下所有疑惑,暗自捏紧了没有知觉的翅尾,从中生生拔下最漂亮硬朗的梗羽,双手呈到有夜的面前。
“如果您觉得有必要的话,我愿意被销……”
他的话恰然而止。
随着沉闷至极的敲击声响,有夜冷不防地被带铁刺的锁链狠狠绊倒,摔在冰冷的地上。
鲜血很快溢出,装饰在洁白纤弱的脚踝上,仿佛宝石制的脚链。
与光明仍然鲜红的血液不同,阿尔忒弥斯自诞生起就是金色的神血,那漂亮的金色已洋洋洒洒地洒了一地。
有夜这下摔得有些懵,她搞不懂光明的神殿里怎么突然出现这么危险的武器。
但下一刻,从神殿内阴影处出现的人类佣兵就狞笑着给出了答案。
哈兰德被用铁质的网兜盖住,被压制他的四五个人类踩着关节,狼狈按在地面。
黑壮的佣兵上前,用钩子钩出他的翅膀,硬生生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