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舟焕推已及人,如果他是燕月馨,把叶离变成真太监,用着更加放心。
既可以放心叶离自由往来内廷,又可以杜绝过分依赖叶离,养虎为患。
史上宦官乱政的先例不是没有,但宦官身份本就名不正言不顺,想除掉他是分分钟的事。
田舟焕信了叶离的话,脸上露出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
“啧啧,上头那位心够狠的。”
说着,心头一动。
他往宫中派了不少细作,却没一个能到得了燕月馨身边的。
如今叶离是燕月馨的心腹,若能用净身的事,勾起叶离对燕月馨的怨恨,将他重新拉回到自己这边来,倒可省却不少力气。
想到这里,田舟焕脸上的幸灾乐祸变成了同情和惋惜,“当初我养了你十来年,可没伤你一根寒毛,这才进宫多久,竟然连子孙根都没了。”
“叶家到你这,便算断了香火,你父亲泉下有知,定然会怪我没有照顾好你。”
叶离袖中双手不自觉握紧,脸上却不动声色,挑眉看着田舟焕。
“听你的意思,你和我父亲认识?”
“岂止是认识,我和你父亲叶城,乃是多年好友。”田舟焕抬手示意叶离坐下,满脸怅然说道,“之前不告诉你,是担心你年轻气胜,得知全家惨死的真相,会热血上头跑去报仇,白白丢了自己的性命。”
叶离不是原主,对所谓深仇大恨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只是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否则总感觉心里不踏实,像在身边埋了颗定时炸弹。
此时为了从田舟焕嘴中探听出更多东西,配合的露出一脸急切,“我到底是谁,我的家人为什么都死了?”
“当年……”
田舟焕双眼微眯,似乎在极力回想当年的细节。
从他的讲述中,叶离渐渐知道了原主的身份。
叶离的父亲叶城,出身于书香世家,从小便极为聪颖,三岁识字,五岁赋诗,是远近闻名的才子。
叶离的母亲是叶城的姑姑的继女,亲上加亲做了夫妻,婚后小夫妻琴瑟和鸣,第二年便有了叶离,之后又陆续生了一子一女。
本来叶家算不上巨富,日子也颇过得去,族中子弟多寄情于山水,不愿进入官场受案牍之累。
叶城原本也是如此,一次在酒楼中吃酒,无意中遇到一个唱小曲的女子被地痞调戏,上前仗义解围。
女子对叶城十分感激,说起自己的身世,本是秀才家的小姐,却因贪官迫害家破人亡,与祖父流落在外,不得已卖唱为生。
女子的遭遇令叶成大为感触,回府后连连感叹,自己自诩才华横溢,对百姓却无半点好处。
就此萌生了参加科举,进入官场为民作主的想法。
叶夫人向来温良贤淑,叶城有什么想法都无条件支持。
叶城自此断了往日诗酒风月的朋友,关起门来苦读圣贤书。
聪明的人做什么事都比别人有优势。
别人寒窗十载,连秀才都考不上的大有人在,叶城只读了二年,便一路乡试、府试、院试,连登三元。
殿试上先帝见叶城相貌堂堂谈吐有致,十分赏识,御笔钦点为新科状元。
之后叶城在先帝的有意提拔之下,一路平步青云,只用了不到十年时间,便做到了知府的位置,接到任命书时,叶城刚过完三十岁生日。
三十岁的知府在哪朝哪代都是很炸裂的存在,不说前无古人也差不多了。
人人都说叶城将是本朝最年轻的阁老,叶城自己也意气风发,想要再进一步。
没想到仅仅当了两年知府后,叶城便被人发现府中暗藏盔甲,密报朝廷。
叶城是先帝打算留给太子的顾命大臣,对他的人品和才能都十分信重,不相信他会存有不臣之心,对举报他的折子一律留中不发,将此事压了下来。
但,弹劾叶城的折子越来越多。
且都是遇赦不赦的大罪。
这种情况下,先帝再信重叶城,也不得不下旨着刑部查办。
这一查不要紧,不但在叶城府中查到上百套盔甲,后院密室里竟然还关着数名叶城抢来的民女……
朝中为之哗然,要求严惩叶城的折子堆满了御书房。
先帝对叶城失望至极,气得病了一场。
病体初愈,刑部的量刑折子也拟好了,罪名足有一尺多长。
私藏盔甲,强抢民女,霸占土地,收受贿赂……
先帝看了一眼折子,差点旧病复发。
之后便是抄家问斩。
叶家男丁满十岁的一律斩首,妇人和未满十岁的童子流放三千里,家产抄没充公。
叶城的母亲不堪受辱,得知叶城必死后,带着次子和女儿悬梁自尽。
彼时叶离十四岁,随叶城一起押在牢中。
“我与你父亲曾有过数面之缘,政见十分相合,是官场中难得的挚友。”
“你父亲入狱后,我私下帮着疏通关系,奈何证据确凿。实难为你父亲脱罪。”
“实在没办法了,只能买通狱卒将你救出,好歹为叶家留条血脉,没想到你又……”
田舟焕说的情真意切,仿佛对叶城和叶离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