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招的厨子被遣散了,红姐一辈子没下过厨房,连勺子铲子都分不清。
叶离自己动手用剩饭剩菜混在一起弄了个大杂烩,边吃边听红姐介绍战况。
“你走以后,胡人便开始攻城,幸好城墙坚厚,胡人攻了几次没攻上来。”
“前天夜里街上马蹄声震天响,都以为是胡人打进来了,吓得躲在床下不敢出来。后来听说是朝廷大军到了。”
“朝廷大军就是不一样,气势足足的,夜里进城的,第二天一早就出城与胡人打了一回,胡人根本不是对手,被打得直退出三十里。”
“就是……就是脾气大些,招了几个姐妹去陪酒,没给赏钱还有两个被打了。不过大军是来救咱们边城百姓的,不给赏钱就不给吧,就当是咱们也为百姓出把子力气。”
这逻辑也是没谁了。
叶离咽下最后一口杂烩饭,转头问其其格吃饱没有。
其其格听红姐的话感到既新鲜又刺激,压根不记得吃饭这回事。
听到叶离问,才几口将饭扒进嘴里,盯着红姐追问:“姐姐,你家中有很多姐妹吗?我阿布只有我一个女儿,没人陪我一起玩无聊死了,我好羡慕你啊。”
红姐不知该如何回答其其格的问题,尴尬扯了扯嘴角,“呵呵,是啊,姐妹挺多的。”
送目于叶离,问他从哪弄来这样单纯的姑娘。
其其格的身份暂时不方便公开,叶离只是笑,红姐也识趣的没再打听。
“红姐,你有没有门路让我见一见裴将军?”
裴将军裴砚秋是边城守将,曾祖有从龙之功,被封为齐国公。
爵位到裴砚秋父亲那一辈袭完了,父亲不着调,母亲早逝,两个庶弟也不争气。
裴砚秋本人的性格也不讨喜,孤介耿直不懂变通,边城守将一当便是十几年,换成别人早就提调回京城,封王拜相了,他的位置连动都没动一下。
叶离与木勒达成协议,西燕、西域大会战之时,由木勒带人在西域大军后方布置陷阱,断掉其粮食补给,方便西燕追击。
前提是西燕要先打出优势,否则木勒的配合起不到任何作用。
短时间说服黄、李二人精诚合作是不可能了,叶离把主意打到裴砚秋身上。
裴砚秋做了十几年边城守将,对边城的感情最深,对胡人的凶残最了解。最主要的是,裴砚秋做为边城守将,一旦战势失利,将要承担最主要的责任。
不管出于哪种原因,裴砚秋都是最不希望战败的人。
红姐皱着眉头苦想,“裴将军从来不我们这种地方,我也只是在刘副将军寿宴上见过裴将军一面……”
“小桃红倒是很得刘副将军欢心,要不我让小桃红求刘副将军帮帮忙?”
“只是如今正在打仗,不知刘副将军会不会赏脸见小桃红。”
叶离考虑片刻,婉拒了红姐的提议。他对刘副将军的背景一无所知,万一泄漏身份,必定引起大臣对燕月馨的猜疑。
燕月馨的压力本来就不小,叶离不愿意冒险给她添乱。
红姐这边帮不上忙,叶离只能自己想办法。问明裴砚秋府上的位置,将其其格托付给红姐帮忙照顾,趁着夜色从后门离开了红袖招。
夜太深,街上巡逻的兵马也少了一些。叶离一路摸到裴府门外。
还没来得及找个地方躲好,便听到一阵脚步声从府里传来,紧接着大门缓缓打开,一位年纪四十左右,身高足有八尺,相貌却很是斯文的银甲将军带着一队亲兵从府中出来。
叶离猜此人应该就是裴砚秋了。
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妇人带着两个不足十岁的孩子追在裴砚秋身后,殷殷切切叮嘱,“战场上刀剑无眼,将军千万小心些,万一您有个山高水低,芸娘也不活了。”
两个孩子也追着喊,“父亲平安回来,茂儿(果儿)在家中等您。”
裴砚秋转头看一眼母子三人,面容冷凝,目光却闪过温柔,“恁的啰嗦,我若真死在战场上,你好生带着孩子回京城,夫人性子和善,不会为难你们。”
说完,命人关紧门户,翻身上马。
“什么人?!”
亲兵发现叶离站在阴影里,厉声喝问。
叶离含笑缓步走向裴砚秋,亲兵立时拔刀指着他,阻止他靠近。
“在下远道而来,斗胆请裴将军借一步说话。”叶离胸口距离刀尖不足一寸,才停下脚步,拍了拍身上、腰间,表明自己没有带武器,“裴将军甲胄在身,神兵利器在手,还怕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
裴砚秋皱眉挥退亲兵,“放他过来,听听他要说什么。”
亲兵不放心,将叶离身上仔细搜查一遍,才收起腰刀。
叶离站在裴砚秋马前,含笑打量他,“在下略懂一点相面之术,裴将军印堂发黑,恐怕不日便有杀身之祸。”
亲兵大怒,便要拔刀砍了叶离,裴砚秋抬手示意他们退下。
“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大丈夫当如是也。”
裴砚秋淡淡道,眸色深深盯紧叶离,“我不管你奉什么人之命而来,回去转告你的主子,我裴砚秋报国不惜此身,连生死都不乎,还会为那些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