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高抬尊手,放我下去。”祝卿安木着脸,不想和这个随随便便就死了的人说话。
穆谨行轻轻低头,蹭了蹭怀中气鼓鼓的人儿,一声轻笑,“可是怎么办,我好想鹿儿了。”
“我每日只能出现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鹿儿就见不到我了哦。”
那人说得真切,惹得祝卿安心底揪了一下。
“先前自己以身赴死成全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还有这茬!”她嘴里嘟囔着,却乖乖抬头望向抱着自己的男人。
她好像一万年没见过穆谨行了,又好像昨夜才和穆谨行告别。
他一身白衣,长发束起,一如从前的很多年前,还是那个芝兰玉树的少年时的模样。
“现在我们来谈谈,鹿儿发间的木钗,是我的吗?”男人的嗓音低沉,慢慢凑近羞红了脸的女子。
“你有没有觉得咱俩又大又亮。”南玫目瞪口呆,机械转身,扯着嗓子麻木唱着调子古怪的小曲,“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登记。”南柳同样面无表情,活像个被拱了白菜的老农,“这么多人,还得一个个登记名册,重新送去官府那边。”
祝卿安糊成一团的脑袋准确地捕捉到了“官府”二字,挣扎着要起身。
“放开我啦,我还要去找白林荀。”
这人多半还躲在这山里,留着他绝对是个大祸害。
“鹿儿莫急,师兄带你去。”穆谨行不肯放手,抱着人身影一闪,消失在了原地,留下北族人慢慢引导百姓登记名册。
......
“你说这是白林荀?”祝卿安一脸狐疑,反复看着面前的无头尸首。
穆谨行双手抱胸,神态自然,“对,我找到他时,他已经这样了。”
“啥样?他该不会上山时就没有头吧!”
祝卿安随意调笑一句,谁知穆谨行却格外认真,甚至点了点头,“估计是谁看他不顺眼,替天行道了吧。”
祝卿安才不信他的鬼话,围着尸首转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在尸首裸露在外的胸膛上发现了蛛丝马迹。
那是一道极淡的魔气,萦绕在他胸前。
她附手上去,发觉白林荀的五脏六腑已被通通搅碎,化为了一滩血水。
“是魔修!”祝卿安当即认出了这种杀人手法。
这是魔修惯用的手段,既可以折磨死者,又不脏了自己的手。
难道是空礼?
空礼为何跑了这么远杀白林荀?
祝卿安百思不得其解,最终也只能将事情归为是魔修的阴晴不定,“你说他们魔修可真是莫名其妙,跑这么远就为了杀一个人。”
“好像没脑子一样,幸亏我们是正派。”她捂着胸口装作吓到的样子,回头冲穆谨行挤了挤眼睛。
穆谨行宠溺一笑,上前将人揽在怀中,捂着眼睛不叫她继续看,“没事就先回去?我还想和鹿儿待一会儿。”
祝卿安靠在他颈边,整个人懒散又惬意,“好,回去看看乐业县有几个读书人,别误了乡试的日子。”
南柳可还被她带在身边准备参加科举当大官呢!
“嗯,鹿儿最负责了。”男人的眸子渐渐泛出血色,可手里的动作却依旧轻柔,熟练的拍着怀中人的背,将人哄得愈发昏昏欲睡。
祝卿安被放回马车上沉睡,一直陪在她身边的穆谨行也没了踪影,南玫像只被情侣踢了一脚的柴犬,又巴巴回来守门。
“哥,你说姑娘不会有事吧。”南玫心里不安,这么多天,还没见姑娘困成这个模样。
南柳熬夜整理名册,烛光下,本就拒人千里的冷脸愈发像结着冰。
“百年修为,人生在世,能有几个百年。”
可,可那可是他们姑娘啊。
南玫不甘心,他们姑娘可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怎么会......
怎么不会呢?那可是一场救了全天下的及时雨,就连南玫从前身上的旧伤,都在花瓣的浸润后痊愈了。
南玫咬着下唇,吸了吸鼻涕,钻进车里为祝卿安掖好被角。
“哥,我们会回南疆吗?”
“不知......”
......
可惜此处的宁静并未传到汴京,黑压压的皇城一如往日,谢以兰寝宫内,空礼一刀扎向今夜的猎物。
鲜血在地面蔓延,形成奇异的阵法,空礼闭眼,肆意汲取着生机。
寂静的夜里,脚步声倏然响起,一下下,像是敲击在了心怀不轨之人的心尖上。
“谁!”空礼满脸戾气,随手将刀砸向门口,“我没说过,谁都不准来打扰我吗!”
红木雕花门应声而碎,一声轻笑划破了一室黑暗,“你还真是个,杂碎啊。”
空礼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准确地捕捉到了带月而来的人影,“穆谨行!你没死??”
“啊,留你这样的人还在这儿,我怎么敢死。”
暗室中,穆谨行红衣如火,绣了金线的皂靴毫不犹豫踏入着满地血腥中,一双红瞳熠熠生辉。
“前世今生,仙界凡间,你真的不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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