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甘梵仁估计着戏台子的戏也唱的差不多了。
他笑道:“有句话说得好,叫做无利不起早。”
甘梵仁抬眉,锐利的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墙角。
“看见那边的人了吗?”
“我们现在是他们心目中的肥羊。”
公孙越是个富家公子,在没有遇到甘梵仁之前从来不为俗物所扰,对许多事情缺乏常识。
他顺着甘梵仁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看见那几个人此时正鬼鬼祟祟朝着他们的方向看来。
他心下一沉。
“他们是看我穿得太好了,所以想要抢劫?”
“他们怎么如此大胆!”
此时富商恰好走到了那几个人的面前,公孙越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富商,他和那几个强盗是一伙的,刚刚他是在踩点,想看看我们值不值得他强。”
甘梵仁诧异的看了公孙越一眼。
他一直觉得公孙越还挺靠谱的,没想到也有这么跳脱的时候。
“这可是王都,天上掉下一块石头,随便砸死一个人都有可能是皇亲国戚,他们断然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抢。”
“你只猜对了一半。”
甘梵仁指了指他们腰间的牌子:“看到了吗?”
公孙越这才注意到几个人腰间的牌子:“那是……”
“牙牌?”
他们几个都是牙行的人!
“既然是牙行的人,怎么不正大光明的出来,反而在一旁鬼鬼祟祟的偷看我们?”
这时,富商忽然大喊了一声。
“什么?”
“你说你们那有比这些还大,还气派的宅子,但是价格比这要便宜一半?”
“早说啊,住在王都的谁不知道,你们顺发牙行比官牙实力雄厚,靠谱百倍啊,我要是早知道你们手里有这么好的宅子,才不去官牙呢!”
“这样好的宅子可不多得,快走快走,可别被外地来的乡巴佬给抢先了去。”
富商的表情太过做作,故意抬高的声音和若有似无飘过来的眼神,让公孙越明白了什么。
公孙越哪还有不明白的,他拿着扇子扇了扇。
“嗨,他们这是想要抢生意啊,我还以为他们是要抢劫呢。”
先是让富商盛气凌人的抢走他们手中的册子,让他们对富商产生恶感。
接着让富商不断地数落着这些宅子的缺点,让他们对这些房子失望,对官牙产生不满。
最后在分别的时候,富商在勾一波仇恨,让他们恨上富商,然后富商在做出一副十分担心宅子被抢走的模样,刺激大家抢走富商喜欢的宅子。
这套连环计用的可真是不错。
“也不知道是谁有这样的脑子,竟然能想出这么朴实无华,且能奏效的法子。”
公孙越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甘梵仁认出了他们的计谋,以他的性子,说不定真的会上当。
毕竟,他不差钱,其次他很在乎脸面,即便是逃荒,也要衣着华丽一丝不苟。
“我刚刚只顾着腹诽那富商,却没发现,这个计划漏洞还挺多的。”
比如,明明是来陪着红粉知己买宅子的,却全然没有将精力放在美人的身上,反倒是一直在挑刺。
还比如,这富商虽然穿的很富贵,但身边连一个小厮都没有,连个四人抬的小轿都没有,还要和他们一起苦哈哈的走路。
“也不知他们这样会骗到多少个人。”
“不好说,但显然有人已经上当了。”
甘梵仁说着,看向了对面。
从对面来了一大家子人,他们的身前跟着一个同样是富商打扮的人,那人蹭的一下冲到了牙行的面前,重复了刚刚的骗局。
那户人家的脸上带着郁气,显然没少受气,他们听到骗子与牙行的对话后,立马像是知道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秘密一样,脸上露出了几分快意。
公孙越看他们此时的表情,像是看到了刚刚的自己。
他刚刚的表情这么蠢吗?
应该没有吧?
公孙越远远的听着他们的操着一口不流利的官话,明白了这户人家也是初来乍到,并非是王都本地人。
“骗子骗的都是初来乍到的外地人,这些人在王都又无亲无故,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根据大云律法,买宅子需得亲邻同意,若是亲人中有一人拒绝,那这宅子就不得买卖。
官牙是朝廷开的,虽然售卖的宅子贵了些,但没有任何的麻烦,而民间开的一些普通牙行,有问题的宅子不少,虽然便宜但在最后亲邻签字时,极有可能会出现问题,落得一个鸡飞蛋打。
钱出了,房主同意卖,牙行的使命也就结束了,他们拿到了佣金,后续的事情就与牙行无关了。
这时候卖家若是忽然带着钱消失,人海茫茫想要找到个人谈何容易?
买主要么认了,要么努力将卖家找到,可找到时,卖家往往已经将钱花光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运气好的还能得到部分退款,运气不好的一分钱都拿不回来。
甘梵仁眼见着那户人家跑去与牙行攀谈,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