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徐重阳双眼通红,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浑身散发着冷气来到了早朝大殿前,引得一众官员纷纷侧目。
“徐侍郎这是怎么了?”
有人询问道。
住在徐侍郎隔壁的官员看了眼徐重阳的模样,小声道:“可能是家里闹鬼了吧?昨晚徐府怪叫一夜,家中小女吓得一夜都没有哭闹。”
走在前面的右都御史宋怀儒却对官员的说法嗤之以鼻。
“你知道什么。徐大人如此模样,是因为淮南府老家被屠了,说是一家老小十七口人,被杀得一个不剩。”
此言一出,瞬间在等待上朝的官员中引起轩然大波。
“谁这么大胆!”
“淮南府那边,还能有谁?陛下新任命的那位总督李大人呗!”
宋怀儒冷笑着,给众人简单说了淮南府发生的事情,引得众人大惊失色。
“他居然以并田罪名屠了徐家满门?他疯了吗?”
“屠夫!刽子手!谁家没点祖产啊?怎么就成了并田了?”
“就是!大家的产业都是凭借真金白银置办的,他这么做,也不怕引得天怒人怨!”
宋怀儒满意地听到众人的议论,心中不住冷笑。
这是已经惹得天怒人怨了吧?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想要动徐家,用什么名义不好,偏偏把并田捅了出来!并田一事是他一个小小总督能做的吗?
“李总督到底还是年轻啊!不知天高地厚,做事也没个分寸。老夫已经决定今日在朝上弹劾李总督,请陛下罢免李凡。”
宋怀儒拱手道:“若是任由这种人留在朝中,早晚会引得天下大乱的。”
吏部侍郎黎镇北更是积极响应:“宋大人说得对!不能让他继续霍乱朝堂了,必须想办法把他弄下来,不然我们大家谁都没好日子过!”
正说着,朝殿的大门开了。
所有人立刻闭上嘴巴,默不作声的走进大殿。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小月一如既往地替林清寒询问道。
“陛下,臣有事要奏!”
一脸悲痛的徐重阳率先上前跪下,不等林清寒开口询问,便痛哭流涕道:“三军总督李凡,无端于淮南府残忍杀害臣亲弟徐秋霜一家,致使一家十七口人全部被害。”
说着,徐重阳一边磕头一边大声道:“如此残害忠良,暴虐不仁之辈,实为边关百姓之祸,臣请陛下为弟徐秋霜一家做主,将李总督罢官流放,以慰徐秋霜一家在天之灵!”
“无端杀人?”
林清寒冰冷地看着徐侍郎,满眼讥讽质问道:“徐大人,你接到的消息怎么和朕收的完全不一样呢?”
在徐重阳收到消息时,李凡的信也已经到了她的案前。
可以说,淮南发生的事情她一清二楚。
亲弟弟家兼并了五十万亩田地,她实在难以理解,徐侍郎到底哪来的脸向她告状李凡的。
“五两一石的军粮,六府坐拥五十万亩田地,徐重阳,你这徐家真是大得很啊!”
徐重阳听到女帝的话,心中顿时一沉。
陛下竟然连他家的田产数目都知道了,想过这一关只怕有些困难啊!
可那又怎么样呢?
在地方兼并田地的又不止他徐家一个,只是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如今李凡捅出这么大篓子,朝臣定然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这样想着,徐重阳连连磕头解释道:“陛下,北疆连年征战,百姓流离失所,边疆良田多有荒芜,徐家身为边疆大族,自然要庇护民众,为乡绅表率。百姓感念秋霜德行,自发奉送田地以报庇护之恩,实在不是我徐家主动并田啊!”
“至于高价卖粮,那也是实属无奈之举。徐家名义上有五十万亩田地,可田地多在战争中摧毁,沦为荒地,并不能产出粮食。边关粮食不足,这价格偏贵则是正常的。”
说完,徐重阳一脸愤恨地抬起头,双眼通红,再次厉声谴责起了李凡。
“但李总督不分青红皂白便带兵闯入徐家,假借并田之名将我徐家十七口残忍杀害。陛下,那可是十七条人命啊!纵使臣弟真的有错,也不至于满门抄斩啊!”
“臣请陛下怜悯我徐家遇害老小,对李总督严加处置!”
说完,徐重阳开始在殿上磕头。重重撞击很快便磕出血来,引得一众官员纷纷不忍侧目。
“徐大人是觉得李大人对徐家判处不公了?”
林清寒神色不善地质问着,但不等徐重阳回答,右都御史宋怀儒也站了出来。
“陛下,臣以为徐大人所言颇有道理。”
宋怀儒朗声道:“我大夏律法虽严令禁止并田,却从不限制农户投效。若是徐大人所言非虚,徐家确实不应当满门抄斩!”
林清寒脸色难看,将愤怒目光投向宋怀儒。
但这位督察院的副手却迎着女帝的目光,坦然道:“我大夏开朝百三十年,期间多少天灾人祸。百姓为了生存,多已变卖田产给地方大户。徐家身处边关,多有战乱,田地数目稍多一些并没有什么。”
“没什么?只因失去田地的不是尔等,尔等便觉得没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