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觉得燕岫实在装可怜, 他的身体情况所有人都看到了。
燕岫吃了些东西,不愿在这里久留,正想告辞离开, 被丘处机喊住了。
“你既然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也该知道, 郭靖是你的义兄,初次相见, 怎能如此没有礼数?”
燕岫转过身,视线自郭靖身世扫过。
这个时候的郭靖还很年轻,肤色却如同中年时期的他一般黝黑。他的眼神没有燕岫认识时坚定随和,而是透着清澈与茫然,看起来是个心思纯净的人。
郭靖被他母亲还有铁木真教导的很好,很有责任感。知道燕岫和完颜康是他的弟弟之后,哪怕从来没见过面, 郭靖也觉得很欢喜,希望能跟他们好好相处。
郭靖说:“丘道长不要紧的,还是让岫弟先去休息吧, 以后有的是机会说话。”
燕岫听到这个极其自然的“岫弟”:“……”
他身上不舒服,脑子也略昏沉,正好不想搭理郭靖, 更讨厌丘处机按头社交,听到郭靖的话,点头道了声谢, 向客房走去, 还未等他碰到扶手,突然失去了意识。
很好,丘处机的形象又黑了一分。
燕岫醒来的时候, 天已经黑了。
他视线模糊,只能看到远处有几个人影,那边的人也在关注着燕岫,察觉到他醒过来,立刻过来,“弟弟。”
“一公子。”
是完颜康和江文风。
“你可好些了?今日突然昏过去,实在吓了我一跳。”完颜康给他倒了杯水,送到燕岫手中,笑着说:“不过师父原本还因为你离席不高兴,你突然晕倒,倒是叫他哑口无言了,就连江南七怪都觉得他做的过分。”
燕岫侧了侧头,“他们现在人呢?”
完颜康说:“王师伯通晓药理,给你把过脉,抓过药之后就离开了。师父和江南七怪的赌约已经完成,没有必要在此地久留,傍晚就离开了。倒是郭靖和那个小叫花子还在。”
说起郭靖的时候,他语气里带上了轻蔑。
江文风适时退了出去。
燕岫问:“丘处机派他来监视我们?”
“这么说倒也不错,师父的确有这个意思,临行前,还将我们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郭靖。”完颜康顿了一下,“昨日中午的事情……”
完颜康不确定燕岫有没有把杨铁心的事情当真。
如果他信了,为何会如此平静?如果没信,自己又该怎么跟他说?
燕岫喝掉杯子里的水,眼睛因为看不清楚,涣散无神,“原来我睡了这么久。”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哥哥想听我说什么?”
燕岫的想法,吃饭的时候已经说的很明白了。那就是他的真实想法,想来完颜康不难明白。
“你早就知道了?”完颜康问。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得知真相时,他怎能无动于衷?
他一直知道弟弟聪明,弟弟替父王做的事情,完颜康也都清楚。如果换做是他,肯定做不到这个地步。没想到燕岫竟如此心思细腻,能通过只言片语推测出真相。
完颜康回忆过往,心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难道说……你是故意让我跟师父起冲突,好叫他告诉我真相的?”
“是。”燕岫道。
“为什么?”完颜康知道燕岫看不到,只压低了声音,做出不高兴的质问语气。
完颜康和弟弟从小一起长大,双生子之间默契十足,彼此信任。他自然知道弟弟这么做有他的原因,可燕岫的作为终究是欺骗了他,叫他有些不爽。
“这种事情,哥哥还是早些知道比较好。”燕岫低着头,捂嘴咳嗽了两声,“与其被瞒在鼓里,暗地里被人厌恶,不如早些知道,自己做出选择。”
完颜康知道燕岫说的对,忽然生出一股无力感,刚才故意摆出来的愤怒也演不下去了。他坐到床上,倚靠在燕岫身侧。
虽然他是哥哥,虽然燕岫的身体很差,他却很少有机会保护对方,还要弟弟替自己操心。
十八岁的少年最是骄傲的时候,完颜康又是长子,还是完颜洪烈钦定的继承人,给自己的定位是可以担当大任的未来家主,骤然认清现实,让他有些挫败。
燕岫拍拍他的手臂,“重死了。”
完颜康变本加厉,故意用了力气去挤燕岫,燕岫不得不往旁边挪动,两个人很快闹作一团,暂时忘记了那些烦心事。
突然外面传来敲门声,完颜康和燕岫都顿了一下。
完颜康从床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谁?”
“我是郭靖,黄兄弟也在。我们刚才听到江先生说岫弟已经醒了,过来看一看。果然你的声音听起来有力气多了,是身体没事了吗?”
完颜康看了下燕岫的脸色,发现他收敛了笑容,变成了如往常一样的浅淡忧郁的表情,不禁对外面的郭靖有些恼怒,他打开门,正对上郭靖的笑脸,“进来吧。”
“岫弟……”郭靖还以为在燕岫房里的人就是燕岫,很直白地喊出了这个称呼。
黄蓉说:“郭兄你认错人了,这个是你的康弟,才不是岫弟。”
“啊,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