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说的是崔向英。
崔向英是离婚的,女儿她带着,儿子则判给了前夫。
此刻,她跟儿子争论医闹的问题,忽然一群人闯进了她的家,全是男人,五大三粗的,大夏天光着胳膊,一下子把她狭小的家给挤满了。
崔向英本来就胆小,又是一个妇人独居,看到这个阵仗就被吓着了。
而儿子邱贵勇把那些人领到崔向英前面,指着她道:“这就是我妈,我欠的钱,你们让她还。”
崔向英:“”
看着儿子有点陌生,更强烈的感受是害怕,“贵勇,你你你欠了他们多少钱?”
邱贵勇漫不经心,“我不是跟你早说过了,一百万。妈,你是我妈吗?你对我说的话一点都不在乎,跟你说了同没说一样。”
听他的口气,甚至觉得一百万也没有多少钱,甚至还在埋怨崔向英。“你从来都不关心我,把我生出来干什么?”
崔向英辩解,“没有不关心你啊,虽然你跟着你爸爸,可这些年我赚的钱全都贴补给你了。”
邱贵勇哼了一声,不以为然,“你知道什么叫妈妈吗?妈妈就是要抚养自己的小孩,生活上关心他,体贴他。只给钱的,那能叫妈妈吗?那是提款机!”
崔向英被说得噎住了,所以她默默地付出,儿子非但不感激,仍然怨她。
邱贵勇道:“既然你能给钱,你那么牛掰,好啊,把我的债还了!”
崔向英紧张道:“啊,我没有那么多钱啊。”她的生活并不富裕,她的医疗费还欠着仁广医院的。
来要债的光头男人道,“没钱就把房子卖了啊。”一群人游荡着参观这间小小的房子。
这里的房子都是八九十年代造的,结构十分古老,一间七八个平方的卧室,隔着走廊一个厨房和卫生间,加起来也不到二十平,海市的房价高,即便是老小区也能飘到五万多一平,大约能卖一百万。
要债的人估摸着,另外的人动手动脚,在房中翻翻找找,定然是在找房产证。
崔向英看着又担心又害怕,但她只一个人又阻止不了他们。
“你怎么会欠这么多钱啊。”崔向英拉着陌生的儿子衣摆,不是问,只是哀叹。
邱贵勇脸上横肉拧结,颇不耐烦拽回自己的衣摆,“问这么多干什么?问了你就能有钱还了吗?”
崔向英很无助,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能卖房子,卖了房子我住哪里啊。”
邱贵勇道:“知道房子不能卖,你倒是跟我去仁广医院要钱啊,你又不肯去。”
崔向英小小的身子往后缩,“贵勇,你是我儿子,做人不能没良心啊。仁广医院救我一命,我的医疗费还欠着。我的病治不好,是我的身体问题,是现在医疗水平解决不了我的问题,不是仁广医院的医生不好。”
邱贵勇嗤笑一声,“你看,你什么都不肯为我做,还说什么是我的妈妈。你配吗?给我一百万,从此买断我们母子的关系!”
崔向英看着眼前的邱贵勇,他眉目之间的蛮横跟她前夫像极了。“我没有那么多钱。我可以先给你一万。”
“一万?你打发叫花子啊。”
崔向英其实一万都没有,她打算找女儿借一点。
“我真没有。”
“那就卖房子,房产证呢?”
邱贵勇亲自去翻箱倒柜找房产证,房间本来就不大,只是堆的东西多,吃剩的菜,治病的药,乱七八糟堆在小桌子上,角落里甚至还塞着买菜时攒的塑料袋。邱贵勇把它们全部扫在地上,抽屉里的病历、老照片、袜子被翻出来,衣柜里的旧衣服全扔在地上。
崔向英想要阻止,却被要债的人拦着。
空气中忽然传来油漆的味道,其中一个要债的手拎着油漆桶在墙上写字。
“欠债还钱!”
把崔向英的名字也写在墙上,还有崔向英的电话。
红油漆从字的底端流下来,看着就好像是血流下来一样。
忽然邱贵勇翻到了房产证,崔向英大惊,不顾一切冲过去,抓住房产证的一角,“贵勇,房子不能卖啊。不卖房子,以后你没地方去,还能回来歇歇脚,等我死了,房子留给你。你要是卖了,以后你怎么办?”
她这时候还想着儿子。
邱贵勇扯了一下,竟然没有扯动她,“不卖房子就去仁广医院要钱!”
“不去,仁广医院你不能去!你这么做你要被天打雷劈!”崔向英还留着一丝底线。
邱贵勇觉得不耐烦,照着崔向英的脸扇了一巴掌,终于把房产证拿到手。
然而走的时候,崔向英又扑了上来,死死拉住他胳膊,嘴巴里的血蹭在他的手臂上。
邱贵勇更厌恶了,抬手又要打时,手腕忽然被一个人抓住,“靠,你身手很好是不是,来啊,我们来比比!”
面前是个穿着体面,长相周正透着一股贵气的少年,他一只手抓着邱贵勇的手腕,用力一拧,邱贵勇已经痛得直吸气,而顾之浩另外一只手屈起,挺得意的朝他秀了秀自己的肱二头肌。
邱贵勇:“”
邱贵勇万万没想到忽然半路跳出个程咬金,一般人怕事,看到这么多要债的人挤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