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云淡。
光线透过稀薄云层,散落在山坡、树木、草丛……落下细碎的光晕。
山涧间,一只只蜉蝣准时上班,背负着弟子们在诸峰来往。
楚云眠平静地坐在奔腾的河流边缘,目光呆滞,望着水面一言不发。
河里的小冰宛如一颗小炮弹,虽然圆滚滚但线条流畅的身形在水中自由摇摆。
一只羽毛微长的小鹅跟在它身后,有样学样,偶尔嘎上一声。
“叽叽叽……”
“嘎!”
小冰自认自己是哥哥,热情地衔着一条鱼游上来,吐到小鹅面前。
大概是突破了生殖隔离、甚至是由一只公鹅孕育长大,总是有些特殊……祁先生的“孙子”依旧是幼雏状态,连喙部都透着嫩黄。
它俩摇摇摆摆从楚云眠面前路过。
而某人依旧眼神呆滞,甚至失去了撸羽毛的欲望。
半晌,一颗藤球从她身后滑过,后面追着噬魂蜂带领的云灵蜂大军,正在追杀这可恶的偷蜜贼。
“……”
楚云眠:非人类的欢喜并不相通,我只觉得吵闹。
几个面带羞涩的弟子在远处偷偷看她,半晌才期期艾艾地移步过来。
为首的就是“楚师姐首席传道者”。
楚云眠瞅着对方,想起自己那一大串头衔,深觉这位不去搞宣传真是屈才了。
小弟子们带着些天水衡的作业前来请教,实则只是想和偶像更近一些。
楚云眠:幸好不是阵法题……
她扫了两眼,爽快提出了解决方法。
眼睛闪闪发光的弟子们看着她:
“……师姐,你守着一颗鸡蛋在这里作甚?”
也有活泼些的:“师姐,祁先生家的鹅惯会搞破坏,你小心点鸡蛋。”
楚云眠:“……”
鸡蛋是不会受伤的,因为这特么是种子。
她默默点头,不作反驳。
对方见楚云眠平易近人,更加激动起来:
“师姐,听说你在外游历多日……可曾听闻玄天门主城郊外出现一个魔女之事?”
那弟子压低声音,神神秘秘:
“……我听闻那魔女一身黑袍,手持长刀,特来寻仇,手段狠辣,睚眦必报,毫不留情……”
“我也听说了!传言那魔女杀出个血山血海,土里掘出来的蚯蚓也得竖着劈两半,地里的菜也要连根拔起,连路过的狗都得给两巴掌……甚至鸡蛋都摇散黄了!!”
“哇,好歹毒的女人,这得是多大的深仇大恨啊。”
楚云眠:“……”
不才正是在下。
弟子们你一句我一句,请教完毕,顺便带来了祁先生“好好复习”的口信,最终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楚云眠又将视线落在“鸡蛋”上。
在她炙热的凝望中……
鸡蛋动了。
它此刻完全浮于盆栽水面,细细的根系从“蛋壳”中探出,一颗萌芽硬是顶开条缝隙,冒了出来。
楚云眠瞅它。
它也瞅着楚云眠。
半晌,无害的小嫩苗疯狂抽搐,鼓起一个巨大的花苞……
刺啦——
长满锯齿的食人花露出友好的笑容,周身佛光熠熠。
“……”
“……”
半晌,冥玄宝鉴开口了:
“这是啥?”
楚云眠深沉道:“大概……也许……可能……是佛昙吧……”
“……你确定?”
“有佛光,长嘴能吞火焰,怎么就不是佛昙呢……”
虽然抽象,但人家确实从种子里长出来的啊!
在某人的呢喃中,新出炉的毕加眠版冥火佛昙张开血盆大口,森寒利齿在阳光下银光忽闪,一看就牙口极好,绝对吃嘛嘛香。
它,暂定名小花,左右环顾几眼,下一秒就抽出根须,直奔两只鹅去……
正在玩乐的冰非玄听到风声,下意识回头一看:
一张大嘴正怼着自己这个方向飞来。
“……”
“叽叽叽叽!!!!”
尘土飞过。
吞天幽冥藤三号遥遥领先,身后追着噬魂蜂率领的大军,再然后是两只惨叫的鹅子,最后是一只狂甩根须的食人花……
——多么生机勃勃的一幕啊!
——一看就很能打僵尸!
楚云眠:“……”
冥玄宝鉴:“……”
极乐魔典忍了忍,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
“佛本无相,这花长成什么样,全凭你心意……这蠢货器灵不是给你看了人家的佛昙吗?你为什么还会想出这个造型?”
被质疑的某人眼神游离:
“大概……是我想玩某个游戏了吧……”
小鉴嘀咕:“我就说你那游戏是召唤邪魔的,一朵救世花愣被你养成这个鬼样子了……”
被两只器灵鄙视的楚云眠有一种死了也无所谓的平静。
她说。
“佛宗不会让我赔吧?虽然抽象了点,但好歹是正品啊!”
这样想着,她掏出一块传讯玉简,眼底浮上抹视死如归,心道早死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