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只可惜, 中宫之位悬而未决,就算她急欲攫取,染指垂涎, 也始终心余力绌, 无能为力。一来,她至今都没有子嗣;二来, 她既不姓尹也不姓王,自然得不到太后的首肯和帮扶。
这世间女子成千上万,可入主中宫、享万人敬仰的, 却仅仅一人。凤凰于飞, 翙翙其羽, 百鸟慕而随之。想想都令人心驰神往。我心微漾,忽然跳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惊得自己都差点跳了起来——既然总有一个女人会登上后位,受世间苍生的顶礼膜拜,那么这个人为何不能是我?若我站在万人之上, 荣极天下, 又何须忌惮叶知秋的威胁、刘木两家的抛弃、落魄穷辱的卷土重来?
我甚至忍不住想, 古有甄宓改嫁曹丕为妻、王娡再婚汉景帝为后, 甚至有武媚娘不但再嫁了,还改了夫家的国号称帝。就连当今太后王学英……不也是再醮之身吗?有如此先例在, 我若不甘雌伏, 跃跃欲试,也属情理...唉, 悄然蹉叹后, 我拨了拨茶盖, 呷了一口香茶, 不禁笑自己痴人说梦,一枕黄粱。却也安慰自己,虽然改嫁称后的想法很痴心妄想、自不量力,但人欲即天理,幻想的权利,总可以有的吧?
戏快要唱完了,故事结尾时,戏中的公主爱上了才华横溢、怀瑾握瑜的驸马,然后遣散了那些如蚁慕膻的面首。最终跟驸马美满相守,白头偕老了。
“这伶官儿唱的竟不如昆贵人一半好听。”淑贵妃轻嗤一声,“不如改天请昆贵人来与我们听吧。”
昆贵人?可是刘府那华姨娘后家的远亲?先是靠着婉转的妙音入了后宫,如今竟晋封为贵人了?
翁韫未必听不出淑贵妃在故意揶揄位份低的昆贵人,只轻笑道,“昆贵人向来只肯为皇兄开嗓,也就贵妃娘娘面子大了。”
公主话音刚落,就见侍女从外来报,说是太后身边的女官毓欢姑姑来了。
迈着盈盈莲步而来的毓欢福了福身,恭敬道:“参加繁昌公主,参见贵妃娘娘,太后今晚有请繁昌公主去畅春苑中放孔明灯祈愿。”
这毓欢姑姑竟然就是那日在太后宫中接待我的女官。能在锦芸殿中碰到,我与她都皆是一惊,然后只默契的以微笑致意。
翁韫纳闷道:“初七就放孔明灯?似乎比往年早啊,一般不都是元宵那日才放灯祈福吗?”
“回禀公主,今日恰逢太后娘娘母家的表小姐们来做客,太后娘娘才兴之所至,要去畅春苑放灯。又惦想着公主您在宫中总说无聊,于是便邀您同往,消愁解闷。”
“好了,你退下吧,本公主今晚会去的。”翁韫兴致不高,但依旧应下了。
待毓欢走后,淑贵妃才悠悠站了起来,“正好本宫也百无聊赖。不如今晚,本宫随公主你同去?”
“那你为何刚刚不跟毓欢姑姑说?”翁韫低头喝茶,拨了拨茶盖,瞬间清香四溢。
淑贵妃也不怕忌讳我在场,只徐徐道,“太后娘娘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今晚皇上在畅春苑设宴,约了许多文士将才下棋对诗,起武比试。若她直接带着王、尹家的千金们前往,便是司马昭之心,一望而知了。还不如将公主你也叫上,做个陪衬,好掩饰掩饰太后娘娘充盈后|庭的‘苦心’啊。若本宫刚才就说要去,恐怕不到今晚,太后又要以祈福之名塞给我一大堆经书抄写了,寸步难行啊。”
“太后不想叫贵妃你去,莫不是怕你搅局?你既知太后娘娘煞费的‘苦心’,那就干脆让太后省点心呗?不如今晚好生在储秀宫待着,抄抄祈文,早点歇息。”翁韫待人接物的态度,原是看碟下菜,因人而异的。比如面对淑贵妃、叶知秋时,俐齿伶牙,不留情面;面对木之涣与我时,又婉婉有仪,温恭自虚。
没多久,见天色将晚,薄暮冥冥。我也起身告辞了。公主不便多留,只亲自将我送到宫门。可恰好此时,刚进宫的晟王牵着叶知秋,情深伉俪的携手路过。
叶知秋见出现在我在宫中,还与前不久使她出丑狼藉的翁韫站在一起,十分惊诧。“逢春……你怎么会在这儿?”
翁韫上前一步,看看我,又看看叶知秋,“怎么?你们认识?”
叶知秋神色糅杂着委屈,强笑道,“我与逢春自幼相识,情同姐妹。竟不知公主与逢春,也是相识的。”
言外之意,像是因我背着她跟公主结交,遭了多大委屈似的。而且翁韫听了她这话,迟疑了会儿,也不自觉地松开了本挽着我的手。
糟了,因她这一句,我岂不是两边都得罪了?如此,我好好斟酌了一番,歉意道,“上次在踏雪湾,两位公主都失足落水,我堂兄木之涣奋勇救下繁昌公主后,日日惶恐,生怕那日情急之下冒犯了公主贵体。我不忍堂兄坐立不安,特入宫求见繁昌公主能宽宏大量不计他的过失。好在公主宽厚善良,休休有容,并没想过追究。我正准备稍话回去,竟遇见了晟王爷与归乐公主……”
我这番话,将公主主动召见改成了我自主求见。既向叶知秋解释了自己为何会与翁韫见面,也给足了翁韫颜面,没有将她对木之涣的女儿情思透露。
翁韫见我护住了她女儿家的闺名,也不由得帮我说起了话,“人总是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