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意到。”
翁斐这才将目光从江山美景移到老公公手上。安祥意毕竟在御前当差那么多年,很有眼力劲儿。见皇上的视线在扇面上停留了几秒未曾移开,就知皇上好奇,于是悉心体贴的将扇子主动递了上去,“皇上,您瞧——”?
第16章
绢布材料,竹骨优质,正面圆中处画着清风劲骨的水墨丹青浓竹,其余部分留白透气,整体疏密得当;反面的诗词和题跋为秀逸温婉的隶书字迹。
“
料峭春寒凝香暇,
折尽桃花误年华。
流年偷换镜中月,
竹声潇潇雾里花。
掩窗煮酒又添衣,
吞茶嚼花醉芙蕖。
苦雪尝尽春风意,
我自悠然渡白驹。”
黑白基调的水墨,避免了花杂,也让唯一的一抹红色——印章,格外显眼。上面刻着“木逢春印”四个字,翁斐忍不住喃喃念出。
安祥意解释道,“皇上……木逢春好像就是刘清慰大人家中少妻的名字...刘大人也真是有福了,娶了位有如此才情的小姐呢。”
翁斐反复看,不禁疑问,“又是桃花又是芙蕖,又是苦雪又是茶,怎么独独只画了竹子?呵,好一个‘苦雪尝尽春风意,我自悠然渡白驹’,妙极了。‘”
又过半个月,终于抵达杭州。刚入城便是满眼琳琅,歌舞升平之盛象。真真觉着用“市列珍玑,户盈罗绮竞豪奢’”来形容此地,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满眼新奇,再望向身侧的苏太妃,能从虎口脱险再回桑梓之地的她早已激动得泪下沾襟,忍不住带着哭腔道,“我从来都不敢想,有生之年能真的跨越关山阻隔,再回故里……”
“一年又一年的‘东风渐绿西湖柳,雁已还、人未南归’。如今您终于得偿所愿,历尽千辛归来,恭喜,太妃娘娘。”
见我要拜礼,苏太妃赶紧扶住我,“快别这样,有心就好、有心就好。都说了,我已不是什么尊贵的娘娘,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回乡的妇人罢了……”
此刻,熟悉的乡音在她耳畔萦绕,我亦忍不住跟着动容,所谓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的辛酸苦楚,不过如此。试想下,离杭那年芳华正好,娇俏嫣然,入了花繁春短的皇城,做燕与莺争忙,渐酒酣歌竟,却飞不出金丝笼;经年后,洗尽铅华回来了,雕栏玉砌犹在,可惜韶华不复,朱颜已改。任谁都会忍不住对着岁月蹉叹一番吧。
苏太妃先带我在客栈歇下,洗漱整顿一番后,才出发去寻她本家的老宅。可惜古迹荒基,西风残照,只剩草木深深,颇为悲凉。她当年被巡抚家收做义女前,一直在这方宅邸生活,连庭前花开花落的声音都还依稀记得。只不过亲生父母早些年就亡故了,几个哥哥已不知去向。许是因为成家了都置了新宅,她又深居幽宫,难有机会联络,无法悉知他们的下落。
一番悲切的触目生情后,苏太妃才收拾好情绪,凭着记忆开始挖土寻玉。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厚待了她一回。挖到美玉的那一刻太妃喜出望外,我亦替她高兴。这一路迤逦难行,但终究是值得的。
*
离开当铺门口时正是晌午,刚典当了美玉换好银钱的苏太妃打算邀我去西湖边儿的酒肆吃酒赏花,好好犒劳连日来疲于奔波的身体。
“太妃,您以后作何打算?”
“寻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让余生大隐于市吧。我啊,还是喜欢耳边有喧闹的市井之音。本来从宫里带出来的那些积蓄能助我晚年富贵无虞,置个宅子,买几个奴仆什么的。可刚那块玉换来的银钱也只够我拮据地过几年而已,还是得另谋法子。哎...不过啊,现在不管处境如何,都总比在宫里好。”苏太妃挽起我的手,又言辞诚切道,“这一路上,多亏你典当了身上的物件才得以保障我们走到杭州,实在是无以为报。”
“您这是哪儿的话......”
“我这一辈子见过太多的树倒狐猴散,墙倒众人推。尤其是宫里,个个都是捧高踩低的主儿。所以你屡屡对我施以援手,让我倍感珍贵。”
我纯良一笑,心里却余悸未了。想起那湍急深流,想起那体力不支险些丧命的时刻,若是回到过去,断断是不会再跳了。
太妃接着道,“你夫君若是宦游至此了,你可以去朝廷设立的驿站,或者官员驻事的地方看看。”
“我也正有此意……”之前刘清慰说过,这次随驾江南,主要是处理那几位违纪的官员,我寻着那些官员的下落总能找到他的。
*
到了酒肆,选了个临窗的小雅间就坐下。所谓小雅间,不过借着山水花鸟图制成的屏风作为挡板罢了。在这种地儿喝酒吃饭,不需太讲究绝对的私密性,一点闲情,几点雅致,三五好友,就足够了。
从木窗外望去,山峦古塔朦胧,西子湖上晴光潋滟,有才子佳人泛舟,有鸳鸯误入残荷深处。烟柳醉人,桂香暗袭。
“喜欢这儿的景色吗?”苏太妃一边接过小二的酒,一边笑问我。
“当然喜欢。‘何人解赏西湖好,佳景无时’。书中都说,西湖不管春去秋来,总有别样意境。我都忍不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