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尔疯了一般冲下楼。
她的时间静止在了那一秒,像是被困在迷宫中找不到出口一般茫然无助。
出了电梯,出了西学楼的门,她冲李织瑶一跃而下的方向跑去。
她不相信,她不能相信。
一个如此鲜活的生命,怎么可能就此陨落?
除非亲眼所见,她绝不会相信!
然而才转过拐角,一只有力的手臂将她拉进了怀中。
花逐阳抱着易尔转了一百八十度,将她的脸紧紧埋在自己怀中。
男声沙哑,还有些不自然的颤抖,但说出的话极尽温柔。
“别看,别看......记住她最美的样子,好吗?”
易尔不依,拼命挣扎。
花逐阳手上用力,固执地抱着她不肯放开。
“嘘——嘘——”花逐阳轻吻着她的发心尽力安抚,“她走了,没有任何痛苦地走了。她解脱了,小尔.......”
易尔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
哭声之中的绝望崩溃,让花逐阳心尖生疼。
易尔哭了多久,花逐阳就抱了多久。
他不肯让易尔看,而自己却眼睛都不眨地看着现场,看着跌坐在地的李织晏,看着那刺目的血。
花逐阳双目呆滞,似乎透过此情此景陷入了可怖的梦魇。
他薄唇微动,还在安慰着怀里浑身颤抖的女人,“没事了,都没事了......”
警察、救护车赶到现场,李织晏撕心裂肺的哀嚎,一切都像是在梦中一般虚幻不真实。
后一步赶来的霍宵远只看到了蒙着白布的模样。
他发疯一般冲上前去,想亲眼确定眼前之人究竟是不是他魂牵梦萦的姑娘,被一起来的霍连从后桎梏。
“别去!”霍连的嗓音几乎是从牙缝中传出,“她不希望你看到,她不会希望你看到!!!”
所有的声音都变得遥远,所有画面都开始晃动。
易尔浑身一软,栽进了一个令人安心的怀抱。
......
再醒来时,易尔睁眼前就认出了自己所处的地点。
晕倒之前的种种如电影一般在眼前浮现,她攥着手,强迫自己冷静。
她是辅导员,也是目击者,她必须履行该承担的责任和义务。
易尔掀开被子,低头间一愣。
西装套装已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明显属于男人的宽大居家服。
她叹了口气,起身,光脚走到门边,才拉开条缝便听到了一男一女的交谈。
“有没有出现既视感?头疼头晕,记忆模糊,右臂震颤——”
“我没事。”
连丰嗯了一声,“没有最好,如果有,立刻来找我。”
花逐阳哑声,“知道。小尔醒来,劳烦你跟她聊聊。”
“没问题。”连丰顿了顿,“你有没有想过坦白?这种情况,她更能理解——”
花逐阳立刻打断,“我从来没想过用这样的方式,让她走进我的世界。”
易尔攥着门把手,总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苗头,然而仔细去思考时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深吸一口气,拉开门。
走廊尽头,花逐阳听到响动立刻抬步走来,眉宇间满是关切,“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易尔摇摇头,“没事了,我回一趟学校。”
花逐阳松了口气,揽着她回到主卧,“去洗个澡,吃完饭我就送你去。”
“不用——”
花逐阳抚了下她的长发,“方才你出了一身冷汗,头发现在还没干,去洗一下,别感冒了。”
易尔摸了摸,确实不太舒服,“好。”
她转身走进浴室,没有表现出半点痛苦悲伤的情绪,就好像这只是平平无奇的一个周末的早上。
看着她的背影,花逐阳的眉心狠狠拧起,直到响起水声,这才离开卧室去准备早餐。
手机响起,他按下免提放到一边,继续处理锅中的煎蛋。
“怎么样了?”
“警方这边手续走完了,我送织晏回来。”
“......织晏怎么样?”
霍连一反平日的不着四六,嗓音肃冷,“不好,先让他休息休息,其他之后再说。”
“嗯。”
挂了电话,花逐阳又多做了几分早餐,这才折回楼上。
浴室里的水声依然未停,他缓步走到门边抬手敲了敲,“小尔?”
里面无人应答。
花逐阳心提到了嗓子眼,“小尔?易尔!”
他顾不得旁的推门而入,在看到眼前的场景后脸色沉得吓人。
花逐阳啪的关上花洒,捞起一旁的男士浴袍将人严严实实地包了起来,“没吃饭容易低血糖!”
易尔如梦初醒,缓缓抬眸,眼中空洞无物。
花逐阳浑身上下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血肉都疼。
他打横将人抱起,在卧室梳妆台前放下,拿过毛巾一点点地擦着长发上的水分,又用吹风机一点点吹干,整个动作都像对待瓷娃娃一样轻柔。
易尔低着头,对周遭一切都没有反应,直到关掉吹风机,这才淡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