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总是那么奇妙。
在你疯狂想见时怎么都见不到的人,偏偏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时刻出现了。
易尔红唇微抿,青葱玉指间夹着即将燃尽的香烟,在烧烤店最嘈杂不过的走廊上定定地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人。
男人体型修长,身着黑色衬衣和黑色西装裤,领口微敞,露出了些许风光。那锋利的锁骨和偏白的肤色都让易尔觉得无比晃眼。
曾经的种种似乎是上辈子的事情,易尔如是告诉自己。
然而,在看到花逐阳那惊讶中略带促狭的眸子时,怒火如潮水般途径心脏后直冲天灵盖。
“这位顾客,麻烦让一下。小心。”
身后一位服务生礼貌地说。
易尔收回目光,扫了一眼服务生怀里满满当当的托盘,掐灭了手里的烟。
满是油渍的托盘上,有瓜子皮、花生壳、使用过的卫生纸和不少烟头。
“劳驾,帮我扔一下。”
她冲服务生勾起一抹灿烂的笑容,顺手让半截香烟和它的“远房兄弟们”团聚。
易尔的长相属于极其明艳的类型,不笑的时候冷若冰霜,笑起来却如雪水消融,多了些动人心魄的味道。
面对这样美丽又谦和的顾客,服务生态度也是极好,“您客气了。”
说罢,便向楼上的后厨走去。
过道很是狭窄,花逐阳靠墙站立,和服务生错身而过。
与此同时,易尔抬脚,踩着高跟鞋大步走了过去。
“啪!”
男人英俊的面庞朝一边偏去,脸颊霎时出现了一个鲜红的手指印。
花逐阳没什么表情地摸了下下巴,抬起眼皮看向女人因为生气而略显扭曲的面庞。
他像是没有感觉到痛,也没有被这突兀的举动激怒,反倒是轻笑了一声:“好久不见。”
“啪!”
易尔毫不客气,抬手又是一巴掌。
这一回用了十成十的力道,裸色美甲的甲片在花逐阳的颧骨处留下了三道深深的血印,像猫抓过的痕迹。
易尔还是不解气。那三个月毁天灭地的崩溃,单单两巴掌如何能抵消。
她冷嗤一声,捏了捏因为过于用力而有些发抖的指关节,再抬眸时一把抓住花逐阳的领口,狠狠将人摁在了墙上。
这家烧烤店是木质结构,在猛烈的撞击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们近在咫尺,却选择用眼神交锋。只是一个如古井般幽暗,另一个却满含嘲讽。
对峙半晌后,花逐阳薄唇轻启:“你的手机.....在响。”
易尔坚毅的眸子有瞬间的晃动。
最令人痛苦的不是争吵,而是你满腔怒火,对方的情绪却如死水一般无波无澜。
易尔紧紧咬着后槽牙,攥着衬衫前襟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终是在看到花逐阳过于冷静的模样时卸了力。
她后退一步,靠在对面的墙上接起电话。
“喂?”
“易老师?你在哪里呢?”
易尔的职业是高校辅导员,今天来这家烧烤店也是迫不得已和同事们聚餐,没曾想倒霉至此。
她揉揉眉心,试图掩盖此刻的暴躁,“我在卫生间,马上回来。”
“好。大家吃得差不多,都准备撤了。”
“知道了。”
花逐阳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一条长腿微屈,显得格外懒散。如果不是显著发红的半边脸,这幅画面应该如海报一般好看。
只是易尔没再看他,握着手机利落地转身离去。
她终于明白,曾经的一切终究只是她一个人过不去而已......
再回包厢,大家伙的话题已经从吐槽工作到吐槽婚姻和感情。
“别提了,就今天吃饭的几个小时,给我打了三个电话!”
“那是你老公想你了!”
“胡扯,想我回去带孩子罢了.....”
物理学院的辅导员艾方注意到推门而入的易尔,“易老师——”
“不好意思。”经过这么一遭,易尔实在没有耐心陪他们聊家长里短,“明天还要上班,不然——咱准备走?”
时间确实不早,大家一拍即合,三三两两往外走去。
几位易尔不太熟悉的已婚女老师凑了过来,“易老师,一直没问过你有对象吗?”
“没有的话我给你介绍。我表弟刚回国,在券商工作.....”
易尔的太阳穴突突跳,家里催,上个班也要被催。当代女青年的生活就是这么凄惨。
她笑了下,婉言谢绝:“不用了,谢谢。”
“易老师——莫非一直没谈过恋爱?”
艾方闻言扭过头来,“易老师这么优秀,怎么可能没谈过?”
“就是太优秀了,没人配得上——”
眼看这俩人一唱一和快能演双簧了,易尔出言打断:“谈过。”
恰好走到门口,艾方绅士地为身后的女士推开玻璃门。
女老师燃起熊熊八卦之火,“易老师的前任,应该很优秀吧?”
易尔的视线和身形忽地一顿,半秒内又恢复了平静,没有为任何人察觉。
“嗯,很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