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保持着相适的社交距离,大都是徐远安找话题,司璇尽力回答。
“你昨天的拍摄怎么样?”
“还好,”司璇的话本来到这里就结束了,但怕回得太敷衍显得不礼貌,就又加了句,“……我是第一段台词,录的时间比较长,还挺累的。”
“那你期末校庆打算出节目吗?好像说参加的话,会给加期末评价分数。”徐远安又问。
“刘教授跟我讲过,到时候应该会出一个大提琴独奏吧……”司璇答,“不过他过两天要出差,还没跟我确定下来。”
“独奏吗?我本来还想邀请你跟我一起排个二重奏,像《卡农》之类的谱子,挺适合校庆那样的舞台的……”徐远安应,转头看向她。
司璇没有和他对视,片刻后很浅地抿唇笑了一下,道:“不了吧,我最近时间有点不够用,可能找不到时间来排练。”
“是吗……”徐远安被婉拒后没表现出什么不高兴,只是顺着她的话又问,“我听说了,你最近在学法语,是打算考法国国立的那几所学校?”
“嗯,打算考巴黎国立的,今年六月份会尝试去考一次法语,过不了的话就要等十一月再考了……”
司璇说的时候,有意无意强调了“六月份”这个时间,等级考试和校庆的时间确实有点撞车,她能排出来一个独奏就已经很不错了。
“这样啊,那我能不能知道一下……你打算读巴黎国立的原因?按理来说美国那几所古典乐的老牌院校申请起来会更轻松一些,而且世界排名也更高。”徐远安问了当时刘松山也问过她的问题。
司璇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徐远安一直没有明确地跟她表过白,也就导致她没办法开口拒绝,但现在既然都有谢景濯了,他应该也不是会死缠烂打的人……
想到这儿她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他,努力平和地开口:
“因为我男朋友有法国血统,而且从小在巴黎长大,所以我想去巴黎国立……应该也不难理解吧?”
“你有男朋友了啊……”徐远安条件反射地问出这句话时的语气还算镇静,直到下一秒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又重复了一遍,“你有男朋友了?”
“嗯,在一起……挺久的了。”司璇小心翼翼地挪回视线,盯着脚下渐渐被暮色拢上的梧桐林荫路,嘴里接着补充。
“是、校外的吗?”徐远安也顾不上礼不礼貌了,没再用“我能不能知道一下”这样的句式,只问。
“嗯。”司璇应道,侧脸在路灯下安静又秀气,像温养得当的釉器。
大概是鬼迷心窍的,徐远安看着她此刻乖巧十足的打扮,白衬衫和红豆沙色的领结,黑色褶裙下是笔直白皙的长腿,长长的菱格外套一直落至脚踝……忽然就想起学校里传播了好几个学期的风言风语。
那些关于司璇的事情几乎已经成了所有人心中的共识,即便他一直觉得自己没放在心上,也根本不会相信,但在当下的这一瞬间,嘴边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他比你大很多岁吗?”
司璇在这几个字撞进脑海的一瞬间,耳边的其他杂音都被抽离,只剩下很遥远的仿若电磁的嗞音,不知道是因为这句话本身,还是因为这句话时徐远安问出口的。
好在下一刻这样的恍惚已经结束,她甚至还能牵出一个很得体的笑容,对他摇摇头道:“没有,他只比我大五岁,不是像你想的那样。”
徐远安的脸色有些发白,怔忡间意识到他刚才的想法恶劣得过分,只能颇为狼狈地改口解释:“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问……”
“我到了,”司璇打断他的话,倒不是不耐烦,只是不想让他再这么尴尬下去,“我先上去了,你去接妙妙她们吧。”
“……好。”徐远安应下,知道自己的露馅被她看得明明白白,嗓子有些艰涩。
“拜拜。”司璇弯了弯眼睛,冲他摆了一下手。
虽然她是不喜欢他,但徐远安能在别人一干“女神婊”的言论里认认真真地追了她一年,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对她的鼓励,至少让她觉得自己不是完全一无是处。
所以即便他问出了“他比你大很多岁吗”这样的话,司璇还是感激他。
……
因为回来的路上有另一个人在,司璇中途忘了去便利店买东西,直到晚上八点实在饿得难受,才下楼去找她魂牵梦萦的罗森。
东西挑到一半时,谢景濯给她来了电话:
“宝宝?”
司璇听到他的声音耳根就跟着一热,这人在电话里的肉麻程度随着他出差的天数日渐增长,现在甚至已经直接开口喊她宝宝了。
默默拿起一盒草莓牛奶,她应:“嗯,怎么了?”
“你就‘嗯’啊?”谢景濯那头传来电梯播报的声音,夹杂着身边人口中语速飞快的英语,但他糅满笑意的声音还是能很清晰地传到她耳中,“我给你打电话你就这么冷漠?”
“我没有冷漠,”司璇小声反驳,嗓音不知不觉更软了几分,“你现在在干什么啊?”
“你先喊我一声……我再告诉你。”谢景濯的调子扬了扬,听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