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也是脑子坏了。”
外婆又拿了一片饺子皮:“景淮是什么身份?平时上赶着往他身边围的人,你觉得能少?像他这种身份,想要和他过得长久,不是门当户对就是多少得有些利益关联。”
“这要是全仰仗着他这个人,这份情,想一辈子浓情蜜意过下去,十年二十年,再往后感情也总有淡的一天,到时候伤情伤心的还不是让让?我都到这岁数了,没那么长时间活,我不在了,你能护住她?”
外婆长长一叹:“我也不是质疑景淮的人品,而是感情这件事啊,本来就没有一帆风顺的,这找个寻常人,谈段寻常的爱情,尚且不能保证一辈子走到头,何况是和每天面对无数诱惑的景淮,这风险啊,着实大了些。而且你别忘了,让让姓叶,她和景淮在一起,以后要面对多少流言蜚语?”
“……”
“真爱能战胜一切,那是童话故事骗小孩的,你也活到现在这个岁数了,这话再说给你听,你信吗?”
“……”
外婆放下刚包好的饺子,又拿了一片面皮:“上次景淮订婚的假新闻闹得沸沸扬扬,最受伤的人是谁?还不是我们让让。这孩子已经很可怜了,我真不想她再受委屈,我就希望她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就行。”
姨妈也跟着叹了口气:“妈,我理解您的意思,但我的想法还是尊重孩子的决定,不支持也别阻拦,随他们发展吧。”
外婆抬头朝厨房望了一眼,正巧裴景淮转身,对上了外婆满是担忧的目光。
吃年夜饭时,外婆没像往年那样挨着裴景淮坐,叶知让也没当回事,还高高兴兴的坐到了他身旁的空位上,甚至偷偷在桌下和他拉了下手。
裴景淮面色如常和姨父喝酒说笑,姨妈和外婆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寻常,一切都一如既往,但又莫名围绕着一种微妙的尴尬气氛。
吃完饭,收拾好碗筷,叶知让拉着裴景淮一起下楼和姨父他们一起放烟花,鞭炮炸响,她又一次躲在了他身后,而这次,裴景淮主动握住了她的手,紧紧攥在掌心。
在噼里啪啦的爆竹声里,叶知让听他说:“新年快乐,又一年了。”
叶知让抬头看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表哥叫她过去帮忙,叶知让应了一声,冲裴景淮笑笑,然后转身跑开了。
裴景淮看着她的身影,掌心还留有她手心的温度,可不知道为什么,就在一刻他突然无比清晰的认识到,他是这个家庭的局外人,他们信任他的人品,感谢他的帮助,可却不信他的爱。
他不知道很多年前裴轻寂和唐茴到底为什么没能走在一起,但瞧着外婆的态度,应该和那件事脱不了干系……
裴景淮越想越烦,他有些想不通,他只是喜欢叶知让,想和她在一起,为什么要就此活在裴轻寂的阴影里,还要不被信任,要像做错事般小心翼翼,最夸张的是,他居然还会愧疚……
他抬头往楼上望了一眼,窗户开着,姨妈探头望着不远处路灯下,正在放烟花的姨父和叶知让,还有她的两个儿子,他们一家人原该就是这样其乐融融,是他贪心了,到了该退场的时间,却舍不得离开。
他站在楼前的阴影里,窥视着他们一家的幸福。
裴景淮想,他或许本就是个狭隘自私的人,所以此时此刻,他真的很想上前把叶知让拽进怀里,然后抱起她离开这个老旧的小区,离开她的家人。
他想把她困在身边,让她只对他笑得开心,笑得幸福,只属于他,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
可他不能这样做,他除了继续窥视,什么都做不了,他甚至不知道要怎么融入,只能被动的等着叶知让想起他,然后回到他身边。
裴景淮自嘲的勾了下唇角,低头故作若无其事的,用脚轻蹭了蹭地面,他的皮鞋上沾了泥点,不干净,也很烦。
叶知让一回头,正好看见裴景淮无聊低头的这一幕,她问表哥要了一把仙女棒,转身朝他小跑了过去:“小叔!你带没带打火机?”
听见她的声音,裴景淮抬头眸光对上了她亮晶晶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有一种不谙世事的干净澄澈,这是他捧大的玫瑰,他凭什么要退场?
“小叔?”叶知让侧头皱了下眉,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在想什么啊?不高兴吗?”
“没有。”
“那你带打火机了吗?”
“没带,宝贝你忘了,我戒烟了。”
叶知让把小半张脸埋进了围巾里:“确实很久没见你抽烟了,那你等会儿,我去问姨父要。”
她拉起裴景淮的胳膊,把仙女棒塞进他手里,然后转身跑向姨父,要来了打火机。
裴景淮递了几根仙女棒给她,叶知让点燃,笑着挥着,抬头看他:“小叔,你看!”
裴景淮笑了下:“一会儿……”
他话说到一半,被叶知让打断了:“我一会儿和你走,刚和姨妈她们说过了,你没看我连包都背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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