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潋澄也不知道自己得到这个结果心中是什么感受。
好像有些失落,又好像有些欣喜。
那些感觉都有些飘渺,在脑中晃过一瞬就消失了。
而最浓烈最多的情绪,还是一种好奇。
许苑今年二十一,正是年华正好的年纪,这个年纪,难道不想男人。
他知道的很多女子,比她还小的时候就有了通房与小侍。
许苑就这么一头栽进书屋,当真是书中自有颜如玉,有书就满足,可以完全不在乎生活中各种需求欲望吗?
汤潋澄不太信。
恰好近来事务并不繁忙,他便将目光放了一些在许苑的身上,以求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白日里两人都忙,许苑也不在汤府,汤潋澄也就只能晚上还未休息的时候,近距离观察许苑。
夜里,四下寂静。
汤府大多数院落都熄了灯,一片暗色。
唯有正院的书房里,点了几盏烛灯,橘红色的光线透过窗纸,能看到几团朦胧的光晕。
与平常一样,许苑坐在桌前,仔细对着书院师长给自己文章的批改意见一点点细究,目光专注。
这差不多要花去半个时辰的时间,正好做完就可以洗漱入睡。
汤潋澄入睡的时间从前是不稳定的,时早时晚,后来书房多了一个常客之后,就慢慢趋同于许苑的作息时间。
这样,就不会发生谁回来得晚吵醒睡着的人,或者睡熟之后被人吵醒的情况。
也因此,汤潋澄每夜带进书房需要处理的公务,差不多也是要花费半个时辰。
今日本也是如此。
汤潋澄坐在许苑旁边的桌前,账本翻看了一半,想到那些好奇,目光忽然就发生了偏移。
他悄悄偏头,打量着身边埋头苦读的人。
这书房原本是他一人的,里面也就只有一副桌椅,后来许苑进了汤府,又在新婚第二日帮了那么大的忙。
她虽没有找汤潋澄要回报,书房里他的桌案旁,还是多了一副并排的一模一样的桌椅。
这两张桌子中间隔了两人宽的空隙,不会耽误他们中间谁的出行,实际上占的空间也并没有多大。
汤潋澄这么一转头,就将许苑的神情动作看得清楚。
为了方便看书,她用一根简单的桃木簪将一头长发束起,周边细碎的头发都被往边上拨开,露出了洁白的额头,也让平常被碎发遮掩的五官更加清晰。
看着桌上文章的许苑神态专注,眉眼被朦胧的烛光晕染,透出几分温柔。
手指捻起书页,十指根根皎白纤长,若玉石细细雕琢的翠竹。
执笔修改时手指不小心蹭到了旁边的墨汁,浓的黑与透的白渲染在一起,让人心莫名一紧,想要伸手将那抹玷污了玉色的黑擦去。
人有时候又总有有些破坏欲的。
汤潋澄不禁想,如果指腹沾着那点黑,细细将没有被沾染了的地方一并涂染上颜色,想来画面也另有一种风味。
等等,自己在想些什么呢。
汤潋澄惊觉自己失神,连忙掐了掐自己掌心,驱走脑中奇怪的念头。
那些想法被抛在脑后,他的注意力却还是没有从她的身上移下来。
许苑好像一捧起书,拿起那些写了无数字的纸张,就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眉眼坚定,不会因任何事情遗忘自己的所思所求,没有什么东西能将她的注意力挪开。
沾在手指上的墨汁不能,在黑夜里被放大的蝉鸣声也不能,汤潋澄投在她身上灼灼的目光也不能。
她身上都增添了一抹神性,认真的模样太有魅力,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又惧于接近。
不过有时,那样的状态也会短暂地从她身上解除。
那是遇到了些难以解答的难题的时候,许苑钻进了死胡同,对于上面的文字怎么思考也难以理解。
眉头轻轻蹙起,身上一些小动作也控制不住。
被拨弄到耳后的碎发被食指卷起绕了好几个弯,嘴唇紧紧抿起,两边的脸颊肉也跟着嘴唇的动作往外挤,簇拥出两团小小的鼓起。
像是跟自己生闷气的小孩,几分可爱,几分好笑。
原本站在山巅或是天边,跟自己隔了很远很远的距离的人,忽然就拉近到眼前。
汤潋澄看着,唇边又忍不住浮出抹笑意。
半个时辰的时间,汤潋澄脸上的表情就忍不住随着许苑变化,忘记了自己一开始打量许苑的目的,忘了自己该做的事情,也忘了时间的流逝。
一眨眼,半个时辰就过去了。
“汤公子,你有什么事情吗?”
许苑撑着手揉了揉太阳穴,打算收拾整理好桌上的文章,感受到身上的目光,转头,看见汤潋澄,不由问道。
她的声音平缓柔和,于汤潋澄来说却像是一道惊雷。
他慌慌张张地收回视线,手放在账本上,翻开又合上,合上又翻开,目光躲闪,手足无措,话都有些不流畅。
“没……没事。我看账本呢。”
许苑似乎相信了,点点头,将桌上的凌乱收拾整洁。
听着身旁窸窸窣窣的声音,汤潋澄好奇得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