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柳如梦是趁着原来的班主睡觉,从屋里逃出来的。
他不敢停留,一路往家的方向跑去。
可回到家,看到的景象却是让他胆寒。
说养不起自己的母父拿着钱给妹妹买了白米饭、猪肉和肥美的鸡腿,宠爱地对着她说:
“阿光啊,多吃些,不够还有。你哥哥颜色还不错,卖给那戏班子得了不少钱呢。卖了哥哥的钱都留给你,以后我家阿光吃好的穿好的,长好身体以后能考科举做大官。”
那小胖子理也不理慈爱的母父,一手夹肉,一手拿着大鸡腿啃,吃得满嘴流油。
从前自己在家,吃的都是拉嗓子的粗粮。
被卖的那日,也不过是吃了两个白面的菜包子。
生得胖墩墩的妹妹什么也不用做,就能吃好穿好,凭什么?
柳如梦心中还抱有一丝幻想,从门外走进来,喊了他们一声,
“阿母,阿父。”
他以为自己母父会为自己的回来而高兴的。
可事实却是,看到柳如梦回来,两人又惊又疑,没有半点高兴的模样。
他们往外看去,没有人跟上来才松了一口气。
柳母问:“你是怎么回来的?有人看到你吗?”
柳如梦回道:“我是偷偷跑回来的,班主不知道。阿母,你别把我卖了好吗,我能在家干活的。”
柳母确定他说的是真话后,和柳徐氏对上目光,将期待看着她们的柳如梦拿绳子绑了起来。
柳母一边绑,一边嘴里还嚷嚷着:
“你说你,跑什么跑,人家要是发现你不见了还不来找我们麻烦。”
柳徐氏倒是有几分笑意,“我们把你送回给班主,也算是一件功劳吧,看能不能多换些赏钱。要能多拿点银钱,以后给阿光娶夫郎的钱也不用发愁了。”
柳如梦当时心凉成一片。
拿他换家里的吃喝,还要掏空他的血肉,榨干他的价值给妹妹换夫郎。
好…好…好。
柳如梦心里再不抱有一丝对于母父的幻想。
他被关在了柴房,因为那对妻夫担心班主拿到人不给钱,去找班主时并没带上他。
柴房除了柴火,什么都没有,黑漆漆的,若不是还有一个窄小的木窗,就真的是不见天日了。
柳如梦费力从麻绳的捆绑中逃出。
他搬了几捆柴火堆在木窗下,站在柴火上往外望去,外面一个个子有些高的男子经过。
柳如梦眼尖地认出了那是村尾寡夫家大儿子,他连忙把人叫住,拿自己身上还算不错的棉布外衣和那个男子换出来的机会。
柴房门口的锁被寡夫家的大儿子敲坏,柳如梦赶紧跑了出来。
他将身上的棉袄递给寡夫家的大儿子,自己跑去了正屋。
家里母父都不在,只有自己那个胖乎乎的妹妹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他怒从心中起,捡起一根粗胖的柴火棍子就往妹妹身上打。
将妹妹胖揍了一顿之后,他又用家里的麻绳捆了人丢在柴房。
然后,打砸了家里的家具和锅碗瓢盆,拿走母父放在家里的钱,几乎也就是家中全部的存款。
他自己留了一枚小小的碎银,其余的全部丢进村里最泼辣的一个寡夫家里。
就是刚刚经过自家柴房,砸了锁让他出来的那个男子的家里。
这钱,他肯定是留不住多少的,还不如给了别人,做个“好事”。
那寡夫贪财,不认人,家里三个儿子也都是这个性子。
白得了这银子,自然是不会归还的。
到时候,肯定有一场大闹。
以自己在村里住的这几年经验来看,最后吃亏的,一定是柳母和柳徐氏。
拿了胖妹妹一件扎实的棉袄穿在身上,柳如梦抄小道往班主住的屋子位置飞奔而去。
途中经过了集市,他就正好用那枚碎银子换了雕着喜鹊的发簪。
小路虽然近些,到底还是比不过柳母和柳徐氏提前出发。
他到的时候,正好看到班主一脸不情愿地从荷包里拿钱。
柳如梦赶紧站出来,母父换赏钱的主意落空。
他自己虽落了顿毒打,看到两人错愕的眼神,心里也是畅快的。
做那些事的时候,他也才八岁。
到了现在,再做些不可言说的坏事,柳如梦自然也没有多愧疚。
唯一,就是他决定做那些事情一定要做的谨慎再谨慎,千万不能被宝儿发现。
计划进展得一切顺利,柳如梦买的毒也被悄悄藏了起来。
他买的是慢性使人身体虚弱的药,等扈子寒决定好要娶他,就可以喂她吃药了。
后面的时间,他再根据婚事时间适当加或者减药物的分量,保证扈子寒不会死的过早或过晚。
下药的时机很快就来了,前一日晚上,扈子寒的贴身女奴给他送了一封邀约信。
信很正式,是邀他去赏湖的。
柳如梦从信里判断出,时间到了。
第二日,他刻意打扮了许久,妆厚了一些,却不难看。
不过比起往日的干净清新,今日的他,更加艳丽迷人眼,就像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