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柔拂过脸庞的时候,萧天佑还有些恍惚,这还是藏区吗,居然有江南早春二月的暖意?他在西隆待了近半年,早就习惯了西北边地的苦寒,此刻这样温暖的气候和茂密的丛林,让他几疑回到了故乡。
谢威、谢猛两兄弟紧紧跟随在萧天佑身后,两个身体强健的年轻人早就褪去了棉服,穿上了轻薄些的藏袍,额头还是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嘿,康德草原的时候我还大呼过瘾,一马平川,微风徐徐,咋到了这察隅忽地就热了起来?”谢威边抹着汗,边抱怨着。
谢猛冷冷觑了眼哥哥,才不骄不躁地说:“察隅这个地方虽属藏地,但地势低洼,接壤南诏,气候亦是极接近南诏的温暖湿润。”
谢威讷讷:弟弟总一板一眼说话不讨人喜欢还是其次,他还总是老神在在,很有学问的样子就极端令人不喜了,好像天下就他最聪明。呵呵,若真是在校场上比试一番,他未必是我的对手。
萧天佑不理会两兄弟的聒噪,而是游目四望,这是古玉乡,那人约定的地点就是这里没错啊,怎么连个人影子也没有?
“叮铃铃”,“叮铃铃”,远处传来了清脆的铃铛声。
萧天佑也看到,荒草路的尽头来了一个庞然大物。
这是一头白色巨象,铜铃声就是大象脖子上的铃铛所发出的。
抬头,象背上托着一架奢华的辇,各色大块头的宝石镶嵌其上,华光闪闪,刺人眼目。
辇上斜卧着一位妇人,并不设辇帷,只撑着一把巨大的云盖伞,随着大象的步子悠悠荡荡。
萧天佑知道荒山野地,左近无他人,这必然是约他见面的人来了。他素来严谨,游目观察,象辇上贵妇 的随从不过十人,还多是些穿着暴露的姑娘,不足为虑!
“尊驾约萧某来此,自己却姗姗来迟,怕不是待客之道吧!”萧天佑出言暗讽。
象辇上的贵妇带着白色水波纹的面纱,遮去了她大半面庞,只余一双明媚的大眼,呼扇间就是风情,却隐有一次熟稔之感,萧天佑的眉不可查地皱了皱。
“不晚不晚,这不是刚刚好!”贵妇改卧为坐,声音明快地回答。
这样明快地语调,又让萧天佑有些隐秘地不悦,只因为这语调同多年前的一个人太像了。就是“这不是刚刚好”这句话,也是那个人在笑靥如花间常说的话。
贵妇居高临下地打量了萧天佑半晌,才懒懒往靠背上靠去,这一靠,媚态入骨。
“萧王爷今年也不足五旬吧,怎么就……弄得如此苍老?”
说完贵妇就“咯咯”娇笑起来。
“我以为,夫人找萧某是有要事相商,却原来是消遣萧某来了?”萧天佑并不恼怒,却一副要就此离去的态度。
贵妇人又笑了一回,才拿葱葱玉指掩了口唇位置,娇声道:“抱歉哈,萧——王爷,我们说正事吧!”
贵妇人斜瞥了右下方一眼,立刻就有个黝黑健壮的男子走出来,瓮声瓮气地说:“好叫你知道,这位是我们南诏的金铃夫人。”
萧天佑好笑地看着金铃夫人,像在看一个顽皮的孩子般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金铃夫人就秀眉一挑,曼声道:“我原来想,告诉你我的身份,也算是我的一番诚意。怎么,你如此不屑一顾的样子,是料定我于你无用?”
萧天佑又笑了,这一笑,又是不一样的韵味。他身居高位,又是世家子,长相更是不俗,这一笑雍容中带着儒雅,自有一番吸引人的风华。
金铃夫人看着这样的萧天佑,有片刻的怔忡,旋即,她轻轻摆头,似乎要挥去什么不好的情绪般。
“还是说正事吧,萧王爷,我是一番诚意前来的,有人托我——杀了你!”
经历无数风浪的宁西王岂能被一介妇人的一句话给唬住,他挑了挑浓眉,静待金铃夫人的下文。
“怎么,你不问问是谁要杀你?”
金铃夫人好整以暇地俯视萧天佑,她喜欢这样的感觉。
“我想,我大约知道是谁?”
“噢?”
“是大越的国母,当今的皇后娘娘吧?”萧天佑很平静地说出了石破天惊的话。
金铃夫人明媚的大眼里光芒闪闪,她幸灾乐祸地说:“你不是为姬家什么都肯做,怎么回过头来,他们反倒要杀了你?”
“这就不劳夫人挂心了,原是萧某得事而已!”萧天佑不轻不重地给了对方一个软钉子。
金铃夫人再也抑制不住地“咯咯”娇笑,直笑得胸前波涛起伏,这真是个人间尤物啊。
静待她笑够了,萧天佑才不紧不慢地说:“夫人从南诏王廷来此,想来不是为了看萧某笑话的吧,有话不如直说如何,毕竟——我们都不是什么闲人。”
金铃夫人不笑了,又居高临下地端详下面的男人,就在萧天佑失去耐心前,她摘下了面纱。
金铃夫人是个美人,柳叶眉,丹凤眼,皮肤吹弹可破,红唇娇艳如花,身段起伏迤逦。
但冲击萧天佑的不是这些,而是这副容貌,居然是个——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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