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城,南郊,福安陵园。
漆黑寂静的夜晚,细腻的雨点悄然落下,轻轻地拍打着大地,如同一曲柔和的交响乐。
昏黄的灯光下,叶笑手捧着一束康乃馨,两束白菊花,行走在一块又一块的青石板上,耳朵边边不断地传过来了啪嗒,啪嗒的声音。
他的衣服已经被雨水打湿,宛如落汤鸡。
可是,他毫不在乎,依旧毫无保留地沐浴在小雨下,任由轻柔的雨点洗涤身上的血腥。
不一会儿。
叶笑顿住了脚步,他的面前有三座坟墓,气氛低沉,分别是吴莜,杨浩翰,杨钊的坟墓。
叶笑的外婆,便宜外公以及亲近的舅舅。
“咚,咚,咚!”
将鲜花摆放在墓前,叶笑走到吴莜墓前,双膝跪坐在地上,旋即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叶笑出生之前,杨浩翰就已经不在人世,爷孙俩没有见过面。
以前,杨柠带叶笑回娘家住过一段时间,正所谓娘亲舅大,杨钊跟叶笑的关系非常好。
在吴莜的身上,叶笑感受到了满满的爱,不同于叶家那座循规蹈矩,充满算计的牢笼。
然而,没有见到吴莜和杨钊的最后一面,叶笑觉得非常的惋惜。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
正所谓子承母责,无法帮母亲尽孝,叶笑觉得无比自责又愧疚。
“外婆,舅舅,妈妈,我好想念你们啊!”
叶笑以头抢地,豆大的泪水混合着雨水,从他的脸颊上悄然滑落,内心泛起无限悲凉。
他幼年丧母,接连失去疼爱自己的亲人,过去的十三年内,他在这个世界上踽踽独行。
到头来,竟然连他们最后一面也见不到,可笑至极啊!
“呼呜,呜呼,唔唔!”
阵阵阴风吹过,无尽凉意冲着叶笑扑来,可是他丝毫感觉不到,因为他的心已经凉透。
说句实在话,他今天收到的那颗转运珠,对于他来说,意义非凡,那是杨柠为数不多的留给他的遗物。
睹物思人。
可惜杨柠安葬在了京城,他现在去不了,只有退而求其次,所以他出现在了福安陵园。
不知多久后,身子几乎贴近地面的叶笑,突然直起腰板来,擦拭了一下眼角旁的泪水。
他的身后面,一道瘦削的身影正在靠近。
来人撑着一把黑伞,身上裹着一件大衣,看不清样貌,从她的身形来看,给人一种营养不良的感觉。
最终,她在叶笑的身后面停下来了脚步。
昏暗的灯光照射下,看不清来人的表情,只看见她的大衣被洗的泛白,甚至有补丁贴。
骨节分明的素手紧紧攥着几支不新鲜的花朵,看她的这副样子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
叶笑没回头,因为没察觉到危险的气息。
即便背后的人不怀好意,叶笑也有信心,可以瞬间以雷霆手段,不费吹灰之力治服她。
叶笑望着墓碑上的照片,久久没有开口。
那人盯着叶笑的背影,长时间沉默以对。
“你……你是谁?为什么跪在这里,他们跟你什么关系?”
好半晌之后,少女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说话的语气在轻微颤抖,似乎非常惧怕叶笑。
“问人底细前,你是不是应该自报家门?所以,你又是谁,这么晚了,来这里干什么?”
叶笑拔着墓边的杂草,强压内心的好奇,淡淡地询问道。
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叶笑的脑海中,他感觉身后的少女,跟自己有关系也说不定。
毕竟,这么晚来墓地这种地方,而且她的手里面拿着鲜花,除了祭拜还能够干什么呢?
在他看来,祭拜吴莜,杨浩翰,杨钊的人,一定是跟他有关系的人,甚至是关系匪浅的。
一念及此。
叶笑的脑海中便是不由自主地闪过去了一道瘦瘦小小的身影,自然就是杨钊的女儿。
“我……我是杨语诗,来这里祭拜爷爷,奶奶和爸爸,所以,你到底是谁?你想干嘛?”
杨语诗攥紧了伞柄,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声线颤抖的愈发厉害,娇俏的小脸满是惊恐。
她是乔装过来祭拜的,之所以这么晚来,就是担心遇到一些难缠的人,她不想惹麻烦。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今天居然这么倒霉。
她明明选择了一个不会遇到外人的时间过来祭拜自己的父亲,结果还是遇到了叶笑。
她不清楚叶笑的身份,以为是追债的人,感到害怕也是在所难免的。
杨语诗话音刚落,叶笑噌的一下站起来,转身盯着眼前的少女,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三分讶异,三分震惊,四分喜极而泣……
少女明眸皓齿,笔直的长发垂落在肩上,其中夹杂着几分枯黄,面容看起来有些憔悴。
大大的眼睛里面,透露出来了一丝不安,无措以及深深的疲惫。
“你……你是杨语诗?杨钊的女儿吗?!”
叶笑深呼口气,不敢置信地再三确认道。
看见叶笑一副迫切的样子,杨语诗慌了,不自觉的抬腿往后退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