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娇听出了她的未尽之意,表情霎时变得冷淡。
“您没有对不住我,真正该道歉的是蒋宜,您不用同我说这些。”
“娇娇……”
“别这样喊我,有事您说便是。”
蒋夫人眼底浮起一抹痛色,“娇娇,你不愿意认我了吗?”
“姨母,讲这个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们之间已经没必要聊这些了,各自安好吧。”
说完,沈娇娇站起身就要走。
蒋夫人慌忙拉住她的手,低声哀求:“娇娇,我不同你说这个,你能不能……能不能放过阿宜?她知道错了,她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了啊。”
“蒋义母,你求错人了。”她用力抽回手,声音冰冷,“将蒋宜关起来的人不是我,是义兄,您该去找他求情才对。”
蒋夫人生怕她跑走,顾不上身体虚弱,整个人腾的一下坐了起来,再次拉住她胳膊。
“我知道孟珲听你的话,你帮姨母劝劝他好不好?这样下去,阿宜哪能受得住……”
“我做不了义兄的主。”
“怎么做不了?我能看得出你同孟珲关系极亲近。只要你开口,他一定会答应的。”
她呼吸一窒,忍不住用力握紧双拳,怒火在胸腔里燃烧。
“那我就活该被蒋宜算计吗?”
“娇娇,姨母不是这个意思。”
蒋夫人揽着她的胳膊,泪如雨下。
“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姨母真的好难受!都怪我,我当初不该借阿宜的名声行事,一切都怪我!”
见蒋夫人哭得这样伤心,沈娇娇面露不忍,但还是狠心抽回手。
“这不是她害我的理由,也不是能叫我原谅她的理由。若我真出了什么事,谁来赔我公道?”
“我知道,姨母都知道,阿宜犯下那些错事,害你吃了很多苦头,你定然是不能原谅她的,这些姨母都知道,只是……只是阿宜已经受到惩罚了啊……”
说到这,蒋夫人泣不成声。
沈娇娇心中微微一动,她心知能叫蒋夫人这般痛不欲生的惩罚,一定是极其残酷的。
义兄绝不可能轻易放过蒋宜。
恐怕蒋夫人就是亲眼目睹了蒋宜的惨状,因为过于惊愕才昏迷过去。
她自然不会去责怪义兄手段太过毒辣。
除了心疼姨母外,她心中没有任何想法,甚至多了几分解气。
见她许久没有出声,蒋夫人心下一沉,像是坠了千斤重的巨石。
“娇娇,就当是姨母求你了,放过阿宜吧,说到底她也是你的亲表妹啊!”
说着,步履瞒珊地爬下床,朝沈娇娇跪了下去。
沈娇娇吓得变了脸色,急忙朝一边躲去。
“姨母,您这是做什么?!”
“娇娇,姨母实在没了法子了,就当是姨母求你了,饶了阿宜一条命吧,我日后一定拘着她,不叫她出蒋府半步……”
“您起来再说。”
她不敢承蒋夫人这一跪,从侧边走近,要拉蒋夫人起来。
蒋夫人执拗跪在地上,不肯起。
“娇娇,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话很没脸没皮,但你就看在你没有出事的份上、看在姨母的份上,饶了蒋宜这一次,好吗?”
说话间,眼角再度滚落泪水。
蒋夫人的意思很明确,她想用两人之间的亲情换蒋宜一条活路。
沈娇娇眼眶微红,听懂了话中的深意,幽幽叹了口气。
看来,她注定是没有亲缘的人。
想来也是,外甥女哪有亲女儿重要呢?
她弯下腰,以不容拒绝的力量将蒋夫人扶了起来,“走吧,我陪您去见蒋宜。若是有机会,我会让您将她带走。”
看着她这般疏离的态度,蒋夫人心底难受得紧,“娇娇……”
“我做不了义兄的主,只能寻机行事,您别报太大希望。”
这是实话。
照义兄那睚眦必报的性子,定然不会叫蒋宜好受。
眼下那些凌辱又算得了什么?
义兄有一万种更残忍的手段招待蒋宜,死亡也许是最轻松的一种了。
蒋夫人掏出手帕,仔细擦拭眼泪。
沈娇娇眼尖,注意到对方拿的手帕,正是前几日宴会上被蒋夫人拿去当礼物的,心头一阵涩然。
她深呼吸几下,压下心中的委屈与难过,搀扶着蒋夫人出门。
来到门外,玉竹恭敬等候。
见两人出来,连忙走到蒋夫人的另一侧,搀扶着她。
沈娇娇顺势松开了手。
“去见蒋宜。”沈娇娇冷声道。
玉竹飞快瞄了她一眼,见她面色着实不好看,不免有些心疼。
小姐才刚认了个待她好的人,又出了这档子事……
唉!
真是造化弄人!
三人一路疾行,来到一处偏远厢房——孟珲特意命人将蒋宜抬去安置的,似是猜到沈娇娇会去见蒋宜,不愿她去逼仄的柴房。
这些,玉竹并没有说出来。
厢房很小,推开门就是一张床榻,床前坐了一个人,正在替蒋宜把脉。
听到声响,那人转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