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里除了其他犯人的哀嚎声外,就是沈娇娇压抑的哭声。
起初只是低声呜咽,到后面愈发控制不住情绪,她放声大哭了起来。
魏岚手忙脚乱地安慰她。
没人知道她心底有多委屈和无助。
这些经历,对她来说太难太难了。
过往一十六年的人生中,她遇到过最大的困难,是幼年时不经意偷听到义母和义父说她拖累了义兄。
她难过了许久,选择远离义兄。
除了这一件,她的生活顺风顺水。
按部就班地长大,按部就班地定亲,若不是孟绾回归,她将继续按部就班地成亲,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当家主母。
她从未遇到过这么多的事情。
沈娇娇放肆地哭了一通,面上脂粉被泪水冲刷下来,蹭了魏岚一身。
魏岚没办法,只能先将她带到府衙后院的厢房去,命丫鬟回家取一些胭脂水粉和一套新衣裳过来。
府衙是魏知府的第二个家,魏岚对这儿熟悉得很。
等两人整理好,再次回到牢房时,蒋巡抚正站在门口等着。
魏岚看出蒋巡抚有话要说,主动走到近前。
“蒋伯父,是我们让您为难了吗?”
“没有没有。”蒋巡抚连连摆手,满脸担忧地看向落后一步的女子,“沈小姐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沈娇娇摇摇头,“已经休息好了。”
“那就好。”蒋巡抚点点头。
“多谢蒋大人愿意让我见那林家庶子一面。”
说着,她躬身行了一礼。
“别别别,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蒋巡抚迎上去,虚扶了沈娇娇一把,“沈小姐像阿岚一样,喊我伯父即可。”
闻言,沈娇娇抬起头,看向蒋巡抚,“多谢……蒋伯父。”
蒋巡抚高兴地哎了好几声,脸上堆满笑意,“你还要进去吗?”
“要的。”
“咳咳,女儿家还是要温和一些为好。你放心,伯父一定会秉公办理,绝不姑息那个林圳!”
林圳就是林家庶子的本名。
“劳烦蒋伯父了。”她点了点头,却不愿放弃进去大牢。
温和?
她才不要温和。
那人险些污了她的清白,她不过是回了区区几巴掌而已。
见沈娇娇坚持要进去,蒋巡抚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你跟你蒋伯母真是像极了,她也这样,被惹怒后绝不饶人,定要还回去。”
说着,他侧身让开了一条道。
“你蒋伯母特意叮嘱我,如果你来了,就让你好好出出气。”蒋巡抚干笑一声,“别把人给打死了。”
沈娇娇诧异地看过去。
她没料到蒋巡抚非但不阻止,居然还让她继续打,不打死就行。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里头居然还有蒋夫人的一份力。
他们为什么对她这样好?
看着蒋巡抚那张陌生的脸,沈娇娇怎么也想不明白。
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她只能先按下心中的疑惑,等来日见到蒋夫人再问。
“多谢蒋伯父。”她俯身再拜,和魏岚一起走进大牢。
林家庶子已经被官兵用水泼醒,正缩在墙角涩涩发抖。
时至初冬,正是寒风刮骨的时候,他嘴唇冻得青紫,却无法避开如附骨之蛆般的寒冷。
魏岚只匆匆看了一眼,就像是被烫到般迅速收回目光,同时伸手扯住沈娇娇的衣袖。
“娇娇,你……”
“阿岚,你要是害怕的话,就先出去。”沈娇娇回头,看向惊魂未定的魏岚,“我很快就好。”
魏岚眼底的惊慌倏地散去,她咬牙走到好友身边,声音隐隐有了哭腔。
“我不怕,我只是难过。”
她在替沈娇娇难过。
她的娇娇分明是个温和善良的人,却被那个禽兽逼成这样。
沈娇娇握了握魏岚的手,扭头看向可欣,“带阿岚出去。”
可欣领命,走到魏岚身边要请她出去。
魏岚自然不肯,又不敢让好友不高兴,最终只能怏怏离开。
官兵们见她走进牢房,对视一眼,将缩在角落的林圳提了过来。
沈娇娇施施然落座,再次捧过桌上的热茶,慢条斯理地掀开盖子,拂开茶叶,轻抿一口。
林圳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到那盏茶,身体哆嗦得更厉害了。
“沈、沈小姐,我……”
男人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深入骨髓的恐惧。
尤其是见莫微往前走了一步,顿时吓得屁滚尿流,使劲往后退。
“林圳是吧?”沈娇娇垂眸,面色淡然,“现在你愿意说了吗?”
林圳茫然:“说什么?”
“幕后指使是谁?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你说出来,我可以饶你一命,不然……”
说着,她侧过脸,朝莫微那边抬了抬下巴。
“不然,我直接在这里将你打死,也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莫微会意,顺势又往前走了两步。
距离林圳只差半米不到。
林圳吓得整个人都崩溃了,一边往后躲,一边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