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谭雄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之色,“老三,方先生是我请来的客人。”
“客人?”顾辰风咬住这两个字,似笑非笑看向他:“客人就应该在外面喝茶赏花,跑到老爷子卧房来做什么?”
他避开顾谭雄的眼神,直接对上方知业:“方先生,这一次可没有人替你背锅,你要想清楚,万一老爷子在你手上有个意外,你和方家,能不能承担的起罪责。”
“我能理解你的恃才傲物,但你也要明白,顾氏真正决定对付方家,就如同猛兽吞狐,泰山压卵那么简单。”
管家等人心情复杂。
外人都说顾氏长孙顾湛谦谦有礼,脾性温和,只有他们这些老人才清楚,顾家真正脾气最好的是三爷顾辰风。
惹怒一个好相与的人,只需要触碰他的底线。
而让一个乐天派的人发怒,得用最狠的力气往他心窝子上扎。
三少爷是老爷子的老来子,比他的两个兄长都要受疼爱,长房夫妻早逝,二房常年在国外,顾辰风在老爷子身边时间最长,两人的感情也最为深刻。
一道道目光凝聚在身上。
方知业放在身子两侧的手掌紧握成拳。
若非青月拜托他医治顾老爷子,就凭顾三爷轻狂的态度,他都不会踏足顾家一步!
“顾三爷。”方知业信誓旦旦保证,“请让我为顾老爷子把脉,我有把握能医治病人。”
顾谭雄趁势帮腔:“老三,让方先生诊脉,你若是信不过他,我们可以请其它德高望重的医者来开药。”
顾辰风双臂抱在胸前,不置可否。
这位古医传承人,在他这里的信誉度已经为0了。
但他没有制止。
方知业自信上前,三根手指搭在顾老爷子的手腕上。
他有信心。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的脸色却变得越发难看,脊背出了一层冷汗。
不该是这样的。
顾老爷子的脉象跳跃幅度规律,雄厚有力,可以说比起之前康健的多。
这并不是一个昏厥之人该有的脉象。
他上前一步,拨开顾老爷子的眼皮,一番检查,确定对方的确在昏迷之中。
检查不出任何原因,怎么可能呢?
顾辰风眯眼:“方先生,我父亲是什么病症?”
方知业抿唇,尽力压住心底的不安,只是说:“把检查仪器架上,我要看病患的身体数据。”
此时,就连顾谭雄都能看出他的不对劲。
方知业急了:“顾三爷,请您退后一步,我要为顾老爷子施针。”
“这套针法您是见过的,我敢保证能救醒病患,顾老爷子清醒之后,再进行问诊。”
事到如今,他决定拿出自己的压轴本领。
这是方家的不传之秘,也是家族能传承百年,备受追捧的原因之一。
纵然会有些副作用,但总比顾老爷子这样半死不活如同植物人来得要强。
他定了定神,直勾勾地看向顾辰风。
后者高大的身形纹丝不动,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
他补充:“顾三爷,上一次我就是用这套针法救醒老爷子。”
“就是那种,消耗病人精血,换来一时清醒,如同回光返照的针法?”
苏涟漪和顾湛在佣人的带领下出现在卧房门前。
方知业震惊之余,心底一沉。
不知苏涟漪是从何得知针法的秘密,竟然能直接点破其奥妙。
下意识反驳道:“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再精湛的医术也不是万能的,是药三分毒,针同样也有三分寒。”
“若非救人心切,我也不会毫无准备前往,苏小姐,口下积德!”
苏涟漪笑了,嗓音凉凉的:“承认了?我还以为你要死鸭子嘴硬呢。”
“医者受人尊敬之处在于仁心仁术,你扪心自问,你有医德吗?”
“病患以及家属有权利知晓医治的后果,你说了吗?”
“若是叫华国医祖知晓,你习得一身杏林本领,却只想侍奉豪门勋贵,以鬼祟之术,谋求私利,估计会气到坟头冒青烟。”
“你若能坦荡承认也罢,明明私欲繁重,却要标榜医德高尚,虚伪,恶心。”
方知业双目充血,死死地盯着她。
这一番话简直比顾辰风泼他一脸水还令他觉得耻辱。
苏涟漪一双眼眸平淡无波,方知业只觉得自己在她面前,仿佛一丝不挂。
顾湛前行一步挡住他的视线,笑吟吟道:“方先生,您可以选择不医治,我们也有选择医者的权利,当然,不会让您白跑一趟,顾家会为您准备跑腿费。”
跑腿费?
方知业怒极,这是把他当玩意儿驱使了?
“自然不用!”
他负气而去:“希望诸位不会后悔!”
他算是明白了,顾辰风哪里找茬挑刺,根本就是在拖延时间,等苏涟漪和顾湛抵达。
“方先生!”顾谭雄阴恻恻唤道。
对方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他在心中暗骂,年纪轻轻,果然顶不住事,叫那个黄毛丫头骂两句又能如何?结局正确不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