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妃嫔思忖皇上连在冷宫多日不曾沐过汤浴的湄常在都能下得去口,那她们必然更能夺得圣眷。
要姿色有姿色,要心计有心计,缺的只不过是机遇。
而眼下正巧就有截胡的机会。
可她们在必经之路吹了整整一个时辰的冷风,别说皇上,连只公苍蝇都没见着!
皇上是不是不行?皇上是不是不行!
于是在仁政殿挑灯夜战的容岑一连打了数个喷嚏。
“陛下,润润嗓子。”万礼奉上热茶。
风习夜凉,烛火飘忽摇曳。
空兰悄声迈步进来,将端来的热乎茶点放置容岑手边,到内殿取裘衣为她披上。
“多谢姑姑。”搁下紫豪,容岑反握空兰冰凉的手,“姑姑怎地不多穿些?若是着凉,便不必随朕去春耕了。”
二月二开始春耕,她身为皇帝需要亲自下地耕田,劝民农桑。早朝已经定下,到京郊皇庄举行仪式。
空兰作为贴身医女,自然是要随行。先前容岑南下没带她已被抱怨许久,此番是必然不能落下的。
容岑这样说,也只是为了激她平日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空兰果真吃这套,打着手语让容岑用茶点垫肚子,转身出了仁政殿去住所添衣。
梅花糕,桃花饼,杏花酥,……皆是崔清子嘴馋却吃不到的吃食。
清香淡雅,闻着便知是人间美味,轻捻浅尝,入口暄软绵柔,甜而不腻。
吃真的能让人心情好,容岑都感觉肩上沉重的担子变得轻松不少。
外头却传来喧哗声,略嘈杂。
万礼:“奴才去看看。”
约莫半炷香后,他才满脸为难地进来。
“陛下,各位娘娘送了吃食过来……”
容岑瞧他身上挂了好些个红木食盒,方的圆的皆有。置于桌案,揭盖便露出丰盛佳肴,香味扑鼻,糕点羹汤各具特色。
顾嫔的茯苓糕,叶嫔的金丝血燕,陆嫔的春乏饮。
道道精美,堪称大厨。不像后宫娘娘的技艺,倒像是出自天下名厨之手。
容岑回大胤也有月余,平日不见她们有什么动作,这会不知突然秀什么存在感?
她毫不留念地收回目光,语气淡然:“倒了,喂花儿。”
“奴才遵旨。”
万礼偷偷摸摸到殿后将碾碎的茯苓糕与将汤羹中的残渣一并挖土埋严实,拍干净身上的泥,才装作陛下全部用完了的模样,脸上带笑走出仁政殿。
三个穿着不凡的大宫女一拥而上,“万公公,如何了?”
“几位姐姐可回去交个好差了,陛下甚喜,龙心大悦。”
空食盒到手,大宫女们一见果真如此,纷纷笑道:“多谢万公公!”
“万公公,可否借一步说话?”
粉装宫女将万礼引到一边,侧着身子挡开另外两人打探的视线,十分上道地塞了个荷包,“还望公公不嫌弃,一定收下。叶嫔娘娘父兄大丧已满一月,想向陛下求个恩情回国公府看看老夫人,请您在圣前替我们娘娘美言几句?”
“咱家怎敢嫌弃叶嫔娘娘的赏赐。”万礼掂量着荷包,摸着是银票,两指撑开一条缝扫了眼,里面银钱几许已心中有数,他横眉皱起,语气忧虑:“娘娘已经穷困至此了吗?”
言外之意,钱不够,想求帮忙还得加。
粉装宫女心骂“真是死贪财鬼,两百两竟还不够买你随口一句话”,咬牙又塞了个更厚的荷包,虚伪恭维:“可不是,如今娘娘的日子实在不好过,这还是变卖首饰才能用来孝敬公公的,公公您看?”
万礼痛快接下了,随意瞟一眼便揣进袖袋里,他笑容愈发灿烂,一副有了贿赂银万事好商量的模样,转口却道:“叶氏家底丰厚,叶嫔娘娘不该过得如此艰难才对。”
你日子不好过?陛下日子还不好过呢!
“是啊,不知陛下对叶氏是何意?”粉装宫女问道。
“怎可揣测圣意?”
万礼左右看着周围,高声严肃告诫,吓得对方的小心脏差点不会跳。
“是是是,奴婢逾矩了。”粉装宫女不以为然,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只得表面附和着,又试探性问:“能否请陛下到景粹宫?哪怕坐坐也行啊,我们娘娘如今已消瘦得不成人样了!”
“这个嘛,”万礼说话大喘气,“得看陛下心情。”
另外两个宫女闻言,也凑上来想说点什么,被万礼敷衍道:“好了,奴才要回去伺候陛下了,你们都散吧!”
万礼不再管她们,转身就要离开,嘴里还碎碎念着:“娘娘那么多,一人看一眼都得轮几个时辰才看得完。陛下忙着国事呢,哪有时间光顾后宫。”
仁政殿大门被推开的那瞬,三位宫女皆看到一袭龙袍身影端坐于桌案前,一扫先前的颓靡,只是很快视线便被再次紧闭的宫门阻隔。
“陛下,奴才有罪!”万礼一进去就跪下,呈上赃款,如实道来,“奴才也是无意间听摄政王提起国库空虚,这才,……”
容岑抽出俩荷包里的三张银票,总共一千两百两。
啧,这钱来得容易啊。万礼是个人才,比老八卖龙袍靠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