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在长街夜市,听着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各有所思。
容岑再远远望了望浮云居,五年,整整五年啊。
五年前江允才多大?
二人算是同龄,对方虽还只是皇子,但已领先容岑太多了。
她如今坐在皇位上,不过是受自己那短命鬼先帝爹的偏爱罢了。
而常宁皇帝尚未立储,三皇子四皇子争得你死我活,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能想到江允是披着纨绔皮韬光养晦呢。
还都养到她大胤来了!
容岑眯起眼,轻啧了声,很是不爽。
常言道:万丈高楼平地起,一砖一瓦皆根基。变革除弊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
有这么个劲敌,她实在担心大胤还没发展起来就被对方给一窝端了,更不要说等她一统天下。
虽说他现在没有敌意,但人都善变,这男人啊尤甚,利益的事儿谁又能说得准?
浮云居算是岐州繁华中心了,两人越走越偏,被嘈杂市井的热闹声淹没于人群。
“明日还得先绕去逸州,正好你的人还被困于城中。”江允悠悠开口。
“他们自有脱身之法。”
先前早约定好,若容岑几日未回,或逸州有变,帝影便暗中回京都等她。不论后续如何,盛州需要一位陛下,以防万一。
今儿不知什么日子,百姓来往密集,都往他们相反的方向去,行色匆匆。
容岑一时不察,被险些被撞,多亏江允将她拉到身侧。
被他掌心包裹的肌肤一片温热,发烫,人在情急之下用了不小的力,她略疼。
而且江允不知出于何种原因,紧握着她的手腕还揉搓了几下,拇指搭在她的那两根软筋上,麻酥发痒,能忍,但他指间的薄茧实在令人无法忽视。
“怎么了?”
今日许是出门没看黄历,容岑几番被冲撞。
江允久久无言,正凝眸盯着某个方位。
容岑侧头要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却被他一把拉回,整个人跌进白蓝色的怀抱。
“别看,有人跟踪。”
耳边又有狗尾巴草拂过,江允的手也没闲着,手腕扭转,改握为托,掌心向上滑,与她纤细五指交缠。
十指相扣。
天地间两白,肆意飞舞的粉蓝互相融合自是最为绝配,单论容貌二人亦是独成一道靡丽旖旎之景,却并无人驻足观赏。
当事人也不在意,容岑只想知道他看到了什么:“谁?”
谁招来的尾巴?谁派来的尾巴?
“宋增。”
他?
容岑都开始计划如何对付太后了,再不济也是承德侯夫人,此二位虽是妇人,心智不输朝堂那帮老狐狸。
结果,来的竟是宋增?
皇贵太妃的人。
刚夺下逸州,为何跟随她至此?
“他应该没认出你,是跟着我来的。”
千思百虑间,容岑听江允如是道,手心又隐隐生出痒意。
是江允在她手心写字,笔划有点熟悉,但不多。
写得这是什么?
他该不会写的哪个繁体字吧?
夭寿哦,早忘光光了。年后恶补的都是急用的知识,繁体字她看奏折还没遇到,就暂时被搁置了。
容岑的脸还闷在他袍子里,尚能自由活动的胳膊主动攀上他揽着自己腰间的手,强装镇定:“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找个没人的小巷。”
“抱紧。”
江允耳尖微红,避开行人,提着她停在小巷口。
周遭无人,宋增也没跟来。
“逸州非去不可,你心爱的小羊灯它必须背井离乡。”
被刻意压低的嗓音就贴在她耳后传入了她左耳。
容岑微微瑟缩,心上长了毛绒绒的小刺般,她不自在地想往后退,脑壳咚地砸在了墙上。
敲。
虽然有江允的手掌心垫着,但还是疼。
“隔墙有耳,无意冒犯。”
江允托着她的后脑勺,再次将人揽入怀中。
容岑的下巴垫在他肩上,他的另一个手臂像是烙在了她腰上,两人此刻呈面对面拥抱的姿势,就如有情人久别重逢,互诉衷肠后泪洒衣襟。
想象永远是美好的。如果忽略她略显狰狞的表情和苦苦踮起的脚尖,还是勉强能与美沾上边。
但容岑全然不入这戏,她宛若一个刚踢开凳子的吊死鬼,堪堪吊在江允肩上,挣扎无门,正处于想死又后悔了但不死又不甘心的状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除了没有“唔唔唔”……好吧,她开始了。
“唔。”
求生欲让容岑往后仰,这人花言巧语几箩筐,就是为了掩盖他大直男的真面目吧,差点把她过失勒死?
容岑猛吸俩口新鲜空气,问:“关小羊灯什么事儿?”
莫非,内有乾坤?
容岑微微抬眼,正巧江允垂眸看她。不知他是以何心绪,此处昏暗看不清神情,但她总感觉对方好似在透过眼睛看她的灵魂。
“遥……”江允唇微张,顿了顿,转而又道:“我曾与红鸾姑娘有过一面之缘。”
“?!”
他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