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轻歌曼舞,鼓乐齐鸣。
席间众人各怀心思,眉眼过招,你来我往,语藏机锋。
美人绝色,投怀送抱,虽是正儿八经的后妃,容岑也早已做好了对方随时掏出匕首给她致命一击的准备。
但庞然重物乍然压在左腿上,容岑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
“臣妾这舞如何?陛下可喜欢?”
偏她还勾上了容岑的脖子,扭着腰,左右摆动荡秋千,如石滚磨盘般不停碾着,好似要一寸寸将骨碾成粉把肉碎为渣。
谁能想到,美人的武器不是杀人见血的凶器,而是她自己啊!
容岑艰难微笑:“舞得……不错,朕甚喜。”
随后携美人齐齐摔下了龙椅。
谢邀,和拥有两条健康正常的腿相比,帝王脸面还真就啥也不是。
容岑翻身跃到龙椅后,欲甩开美人,可非但没成功,还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更可恶的是,对方死不松手,重重砸在她身上!
二次伤害。
容岑感觉自己的左腿是勉强保住了,但肋骨……不太好说。
值得庆幸的是,她脑袋稳稳摔在一片温软的毛绒地毯上,安然无恙。就是有点硌,枕得不太舒服。
叠罗汉的两人,看着御桌被推翻,美酒佳肴泼洒了一地,耳边传来万礼尖锐又沙哑的惊呼声:“陛下!”
以及殿下各种混乱的喊叫——
“怎会有刺客!太后娘娘心宽放权,皇后娘娘办事便是如此疏忽的吗!”
“举宫皆知贵太妃惯以身子不适为由暗害皇上,今日定又是她唆使江嫔!只求江嫔不要发疯乱咬旁人!”
“啊啊啊!你这没长眼的贱婢!竟敢踩伤哀家凤体!还不快扶哀家起来!”
嫔妃宫婢四处逃窜,好好的宫宴变得狼藉不堪,贺元殿乱成了一锅粥。
“如此惊慌,成何体统!”
太后话音刚落,就被地上不知谁掉落的绣鞋绊了个跟头,摔得狼狈,碧玉扳指磕碎在她指间,当场见了血。
此时正由大宫女搀扶着,再无方才的神气,太后整个人倚在宫女身上,眼窝深陷,嘶声力竭:“护龙卫何在?!还不速速去将护龙卫从大牢里召来护皇帝安危!”
容岑就搁地上躺着,听太后借机发号施令意欲放出因年关延缓行刑的护龙卫,她彻底不顾形象翻了个白眼。
她所在的位置乃众人视线死角,倒是无伤大雅。
唯一能看到的万礼,正上演着容岑给他安排的重要戏份。
“你就照着朕惨死的势头哭。”
小太监脑子里只盘旋着这一句话。
“陛下……”
美人上身微悬,低头看向容岑,娇柔开口,配上刻意演绎的微表情,只显得矫揉造作。
这位旁人口中的“江嫔”,音色突然变了样,纵是及时止住,仍被容岑察觉出。
属实不对劲。
不止音色,身高比例亦不对劲。
容岑抬眼只能看到对方衣襟上的如意云纹。
尤其是方才肌肤短暂相贴时,她分明感受到对方的心脏在耳边蓬勃跳动,可自己脚下却完全够不着对方的脚跟。
同为女子,没道理即便她胸以下皆算作腿都不如对方长啊。
如此逆天大长腿,音色低沉,人还超重……
容岑脑中闪过“江嫔”摇曳多姿走向自己的场景,身形完美与某人重合。
她猛地瞪直了眼,忍着震惊用气音唤出了那个名字:“祁奚?!”
“若非药提前失效,声音暴露,陛下恐怕认不出在下。”
祁奚坦然承认,见她盯着妆容似乎觉得有趣,便言:“陛下择日或可一试。”
又戏谑道:“定然倾国倾城。”
容岑脑中顿时警铃大响。
她是女儿身只有亲信知晓,莫说南浔,大胤皇室她都时刻防着。
许是早先祁奚的熟稔语气使她微微放松了戒备,竟忘了对方南浔人的本质,他虽暂未对自己释放出恶意,但一直处于敌友关系模糊的状态。
非敌非友,或敌或友。
言多必失,容岑避而不谈敏感话题,以免暴露身份,推开他,问道:“皇室家宴,你怎会来此?”
“嘶……”伤口被按压到,祁奚闷哼一声,见铁石心肠的容岑毫无反应,看出她对自己的防备,微微叹气。
“得知有人要假扮江嫔暗杀陛下,特来救驾。陛下不领情?”
容岑听了只觉得他多此一举。
真的大可不必。
受此等人间酷刑,她情愿挨江嫔一刀(bushi)。
从“大山”的压迫下解脱,容岑这才发现,方才枕着的哪是什么毛绒地毯,是祁奚的手。
好吧,有点感动,但不多。
“多谢祁大人。”
之前有何交情当真不记得了,新时代已过二十五载,她脑容量哪存得下那么多。又没场景回顾,平白来个人与自己过分亲密,着实反常。
且不说此人是南浔人,只论他心机重城府深表里不一,容岑便不愿与他有何瓜葛。
“那江嫔现在何处?”
容岑对她没印象,应是近半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