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年年数不清多少次,陆温言被砍下手臂、斩断双腿、割下头颅。
每一次的死亡之后,便是回到现实的恐惧。
若是寻常人,可能会在这样的恐惧中疯狂。
但陆温言,似乎天生没有恐惧之心。
这让轩辕蛟感到十分愉悦。
“你可真是能祸乱众生的魔啊!”
“无惧生死,亦不在意生死。”
他似乎很满意,满意于自己的‘杰作’。
陆温言每日不要命般的修习着,他显然是找到了乐趣,痴迷于此,并不觉乏味。
但轩辕蛟却从不与他对练,他只如执棋之人,静静观望着,注视着。
一月的时光,就这样悄然流逝。
轩辕蛟又一次带着陆温言,出现在了曌渊的面前。
曌渊显然亦是等待多时,有一刻,沈年年见他的眼中,几乎是迸发出了强烈的光。
她不得不感叹,轩辕蛟实在太懂人心。
曌渊修习多年,恐怕此生执念,皆聚于此。
而这一次,曌渊眸中的惊艳与震撼,很快便明显的表露出来了。
因为陆温言的傀儡术,已然超越了他,不仅如此,他的剑术,亦是初露锋芒。
“曌渊,他的傀儡术已然在你之上了。”轩辕蛟的声音,如魔穿耳:“再过不久,你所引以为傲的剑术,他也很快就会超越你!”
“你不过是凡夫俗子,于修炼之上,毫无天赋可言。”
“没有天赋,倒不如放弃。”
曌渊的心念,显而易见的被其影响。
他一个失手,灵力伴随着剑影,似要取人性命般,朝着陆温言的脖颈而去。
这一幕,让沈年年几乎失语。
她下意识朝着陆温言扑了过去,全然忘记,眼前的一切,只是回忆。
但她还是扑了个空。
而轩辕蛟,亦是丝毫不在意的双手环胸,高高站在一地,冷眼旁观。
于他而言,陆温言只是一个玩物,一个试验品,他若是此番死了,那便死了。
出乎意料的是,陆温言侧身躲过。
无奈于曌渊的境界远胜过他,剑术亦是远超他许多,他即便躲过了杀招,却还是被那凌厉的剑锋,砍去了一条手臂。
这一次,不是幻境,而是实实在在,被砍去了执剑的右臂。
鲜血飞溅,汩汩往外流淌。
沈年年怔在原地,只觉浑身如坠冰窖。
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右臂都开始跟着泛起阵阵痛楚。
可陆温言还是面色如常,若非额角沁出生理性的汗水,青筋也随之浮起,所有人都会以为,他不知何为疼痛。
“真是有趣。”
少年白衣染血,脸庞亦是沾上飞溅的血沫,眉眼却皆是笑意。
谁也不知道,他低喃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此刻,就连曌渊也愣在原地。
他的本意,并不是要杀这少年。
可他的道心,却在方才……被轩辕蛟动摇了。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芥蒂。
他的天赋,从来不比他的师弟,哪怕师父最后还是将傀儡术传给了他,但他还是没能传承到傀儡术一切的精髓。
直到陆温言的右臂被他亲手斩断,那鲜艳而刺目的颜色,唤回了他些许的理智。
他才收手停驻,将自己的剑召唤回来。
“陆小公子……”
他歉然至极,此时的字迹,俨然在以大欺小,以长欺幼。
他一个活了几百年的修士,竟是对一个十二岁的少年郎起了杀心。
“你瞧,这就是你的道心。”轩辕蛟却在这时,发出嘲讽的笑声:“废物就是废物,永远追赶不上天才。”
“休要迷惑人心。”曌渊脸色铁青,望向轩辕蛟。
但说完这句话,轩辕蛟便不再理会曌渊,他的眸光落在陆温言的身上。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说完,他深深看了眼陆温言,便突然转身,一跃而起,凌空消失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曌渊不知,轩辕蛟与陆温言有过怎样的约定。
但眼见着陆温言失血过多,就要昏厥。
他赶紧上前,喂了一颗丹药与他。
对此,陆温言极为温顺,只在感受到胳膊处的血开始止住之后,他才扬了扬唇。
曌渊将他带了回去。
依旧是带回了安阳侯府。
自那日陆温言被轩辕蛟掳走之后,已然秋去冬来。
短暂的三个月时光,于陆温言来说,却宛若隔世。
再回到安阳侯府的时候,陆温言甚至觉得有些陌生。
他习惯了那暗无天日的地宫,乍一见四处透着明亮的屋宇,他显得有些不适。
但那些时日,他右臂被斩,曌渊心中有愧,一直四处奔波,为他寻找接回手臂的灵丹妙药。
在修仙界,纵然可以接回残肢断臂,那也是需要耗费许多的资源,更勿要说此时曌渊尚处凡间。
而在曌渊离开安阳侯府的时候,陆瑶琴曾独自来见过陆温言几次。
但每一次,陆瑶琴都是歇斯底里的离开,谩骂和怨毒,在她看到陆温言的一刻,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