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陆子爵吗?
是她背弃一切的枕边人陷害自己的娘家吗?
许温岚心跳如雷,双眼赤红,俨然气狠了。
她红肿着眼眶,沙哑着声音说:“去拿个火盆来,不要惊动任何人。”
现在回想起来,自从自己嫁进府,丈夫就让她去书房教写字,想来这是早有预谋的。
他到底有没有真心待过自己?
当时只觉得温馨,此刻却通体冰凉。
陆子爵一句在许家让他感到压抑,自己便十八年不曾回家,更不曾与娘家联系。
甚至娘家送来的各种节礼,她都不曾打开过!
许温岚觉得自己被一张细密的网给困住了,压得她心底喘不过气来,仿佛置身于一片谎言之中,一步走错,便会粉身碎骨。
【小姨别害怕,我会帮你,爱你,保护你的,mua哇……】
许温岚一抬头,便见白清寒抱着怀里的孩子走了进来。
姜宁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撅起嘴想要吧唧许温岚,样子能把人萌化。
【我为小姨举大旗,看谁敢与她为敌,冲哇!】
许温岚抹了把泪,将灯油倒在木雕上,再点了一把火,放进火盆里。眼睁睁看着木雕燃尽,烧的只剩一层灰,才缓缓松了口气。
“夫人,您先去洗漱吧,您哭了一天,又出了一身冷汗。”
素喜也心疼许温岚,这两日几乎颠覆了所有的一切。
许温岚只觉浑身都乏力,全身都跟散了架似的,也知晓自己身子吃不消。
“让人去看看砚书,别让人欺负了去。”
长子陆砚书,生来聪慧,可惜九岁那年落水,便成了痴儿。如今被关在府中,连屎尿都无法自理,成了府中的禁忌和逆鳞。
许温岚每天都要去看长子,这两日起不来床才停下。
“奴婢每日都去敲打了下人,您放心。”
许温岚叹了口气,眉心总萦绕着几丝愁绪。
白清寒问道:“小姨,我们何时回许府?”
许温岚略略微诧:回娘家?
这可是她多年都未曾想过的问题啊!
不过现在想来,自己实在太傻了,居然为了爱被陆子爵诓骗了这么多年。
“三天后吧,正好是大哥从边关归来的日子,我可以借此回去看看。”
次日一早,陆家老小坐在厅堂内吃早饭,许温岚对丈夫说:“三天后的三月初六,我大哥从边关赶回京城,我想回娘家看看。”
陆子爵十分意外地看着老婆,他厌恶许家这些年来还得靠着许家,现在他羽翼丰满,已经不需要许家了。
许侯府若是在此时倒了那便太好了,许温岚没了靠山自己想休就休,才能将自己表妹扶正。
他已经盘算好了,将巫蛊之物偷偷埋在侯府那颗歪脖子树下,又模仿许温岚大哥的笔迹写上陛下的生辰八字。
到时候自己大舅哥回京之日就是他断头之时。
“这次大哥回来,又该升迁了吧?”
陆子爵沉声问道,眼底闪过一抹憎恶。
许温岚笑了笑:“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这些。大哥在边关做官,边关艰险又多战乱,都是拿命换回来的升迁。”
陆子爵眉头微微一佻,轻轻应了一声:“好吧,你愿意回就回去吧!”
他眼神看向门外,心说:只怕你回去时,侯府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侯府了。
这时忽听得门外传来嘈杂的声音。
“怎么回事?大早上的吵吵闹闹?”
素喜出门训斥。
“夫人,出事了!”
内门的小丫头踉踉跄跄的冲进院门禀报。
“出了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小丫头面色惊惧:“夫人,您娘家许家出事了。方才禁军统领带着人,将侯府包围起来,说是许家包藏祸心,府中藏有谋逆之物。此刻将整个府邸都严加看管,所有人不得进出!”
此话一出,满室皆惊。
许温岚身形微晃,终于来了……
巫蛊之事,成真了。
她既觉得悲凉,又觉得后怕,她瞥眼看了看丈夫。
陆子爵脸上生起莫名的得意之色,嘴中却费解道:“侯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去查查。”
陆老夫人冷哂说:“侯府出了事,不知道会不会牵连到我们陆家?”
许温岚微扯嘴角,问丈夫:“郎君,我们夫妻一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会离开我的是吗?”
本来一直对妻子疼爱有加的陆子爵忽然不置可否了起来,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夫君,还望你能想想办法,在陛下面前劝说几句,救一救我的父母。”
陆子爵瞥了她一眼:“我自然心疼岳父受罪,但陛下震怒,谁也不敢多劝。我只能尽力保全子爵府。温岚你是个懂事的人,莫要害了爵府。”
许温岚怔怔地看着丈夫,仿佛看得的是个陌生人。
这时,负责打探的下人回来了。
“回禀老爷,打听出来了。昨夜禁军将许家翻了个底朝天,在夫人闺房外的那颗歪脖子树下,挖出了血书。这会许侯爷已经跪在御书房门外听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