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糊涂的皇帝再也控制不住,转身走到龙椅前坐下,看向满脸震惊的太子,情绪渐渐平稳。
“你当真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你在江南做的那些事情,桩桩件件,朕心里都有数。”
见太子脸色露出不服来, 皇帝嘲讽道:“立嫡立长,朕怎么不知道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不然朕为什么要在你十岁的时候就立你为太子?”
太子张张嘴,心里很是挣扎, 很想问问父皇,为什么要重用晋王,为什么要给权给兵晋王?
“你还在嫉妒老二?朕同你说了多少遍,老二是般般教出来的,他的心压根人就不在皇位上,但凡你在江南收敛点,何至于给老二抓到把柄?”
皇帝闭上眼睛,他不想提那个从不露面的前皇嫂,但她千不该万不该,利用了老二,引得老大和老二反目成仇。
“父皇这么说,那,这天下将来都是儿臣的,儿臣只不过提前管理下,有何不可?儿臣做错了,父皇私下教导便是,为何当着文武大臣的面,一点不给儿臣留面子!?将来儿臣登基,该如何服众?”
太子仍旧不服,明明是父皇偏心,却要找出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听到长子这番话,皇帝猛地睁开眼,目光沉沉的质问:“提前管理?私下教导?给你留面子?服众?这些都是谁教你的?朕还没死呢!”
发现父皇真的生气了,太子这才颤颤巍巍的低下头,伏在地上,不敢再多话。
皇帝目不转睛的望着嫡长子,心如刀绞,这是他精心教出来的嫡长子!
这才几年功夫,怎么变成了这么陌生的样子?
到底是哪个地方出错了?
他是动过心废太子,有一部分是因为觉得亏欠般般,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试探晋王和萧家。
可是从结果看来,老二出乎意料的清心寡欲,和他生母如出一辙。
反倒是他寄予厚望的太子,表面上大度冷静,实际上善妒又冲动,今年甚至还利用当年的隐秘,拉拢太后,说动皇后,要造自己的反……
难道真如顾望所说,不该替太子娶韦氏长女做太子妃的?
可是现在他已经没有后悔的机会。
“下去吧,朕累了。”皇帝摆摆手,靠在龙椅上,身心俱疲。
太子发现父皇没有继续骂他,甚至没有说什么惩罚,心中不禁大喜,到时候将万柔处置了便是,至于顾淮妻子姜氏,倒是忠贞,又没死,姜五郎能怎样呢?
自己是君,姜五郎是臣,君要臣死,他还能反抗不成?
走出勤政殿,皇后等在门口,看到长子放心的模样,上去问他:“你父皇打算如何罚你?”
“母后,这次不是什么大事,父皇大概也是这么想的,他没有说要罚我。”太子沾沾自喜的回道,不太喜欢皇后的教训。
“母后不是说过吗?父皇很重看我,他这次没有罚我,说明我的解释说服了父皇,你放心好了。”
听见太子这么说,皇后的心一沉,完了,这次陛下只怕真动了废太子的心。
再看儿子沾沾自喜的模样,皇后感觉胸很闷,扶着宫人的手道:“回宫。”
明月高悬时,姜婉醒了,看到母亲和弟弟,并不觉得意外。
“娘,我没事。”
沙哑的嗓音仿佛钝刀锯木头般难听,完全不像没有问题的样子。
杨氏的声音也有些哑了,但也强颜欢笑:“娘知道,不担心的。”
姜婉安抚好母亲和弟弟,派人送他们去休息,随后叫来霜鹂和霜雁。
“我要回姜家一段时间,你们留在沁园,年前我会回来,你们别担心,一切照旧,有什么事情,去找迎园找顾夫人。”
霜鹂点红着眼睛点头,想问问昨天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可她不敢开口,担心刺激到姜婉。
有些事情霜雁心里清楚,比如宋六娘近来和岳十郎联系,都是她从中安排的。
因此霜雁并不担心:“奶奶好生歇息,先养好身体。”
姜婉点头,刚闭上眼,眼前又浮现顾淮在水里的模样来。
她很累,所以没有睁眼:“对了,顾淮现在在哪?他回来了吗?身体怎么样?”
“我很好,你先好好休息。”顾淮的声音突然在身边出现,姜婉立刻睁眼,看到顾淮嘴角的淤青,撑着要起来,被顾淮按住。
“别动,你和我不同,没有及时服下驱寒丹,寒气入体,需要好生休养。”
“好吧。”姜婉望着顾淮的脸上的伤,实在无法想象,谢谦竟然会动手。
似乎察觉到了她心里所想,顾淮道:“是萧登云打的,不是谢呈舒。”
姜婉再次想坐起来,被顾淮紧紧按住,眼神变得更加深沉,偏执的神情让姜婉生出紧张。
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彼此,直到姜婉忍不住先问道:“你既然见过呈舒,那肯定知道他手里已经有了证据,我父亲的事,我不想连累你们顾家,所以过两天我会回——”
顾淮出声打断她:“我都知道,你不用回去,留在我身边,你父亲的事,我会替他申冤。”
“我……”姜婉想说话,但见他眼神固执,便算了。
“我想起来了,是你救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