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妍再次抬头,徐夫人怔了下,半天才问:“敢问这位姑娘从哪找来的?还是说,是顾夫人那边……”
徐夫人瞧了眼门外季夏,没有明说。
“也是碰巧,她父亲有秀才功名,是个教书先生,但这两年时运不济,父母双亡,来投奔京城的姨母,哪想被表嫂卖了,我这才捡了漏。季夏已经派人去湖州确认过了,她父母在当地的名声都不错。”姜婉直接道明她的来历。
霜鹂听到季夏派人去过湖州了,顿时吓得小脸发白,很快低头。
京城没人认识她,但湖州却有不少。
要是让父母的故旧知道她卖了身,去给人做陪房丫鬟,那父母的名声就全毁了。
徐夫人听完,这才笑了:“身份清白便好。”
又看了眼霜鹂的乖顺的模样,她又道:“她模样不错,比我这个儿媳妇都强。”
姜妍脸色发僵,垂眸不敢言语。
徐夫人继续道:“不过比你来呀,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顾公子本人又是龙章凤姿,以后开了脸,也就图个新鲜,毕竟是个江南水乡的美人,咱们京城还是少。”
听到这话,霜鹂的脸色更白了。
最近这段日子,她越发明白,良籍与奴籍的区别。
通房只是说得好听,到底还是个丫鬟,日日得伺候主母。
哪怕提了做姨娘,那也是贱妾,以后有了孩子,都得交给主母养着。只有良籍的女子,才能做良妾。
霜鹂心里萌生悔意,但想到顾公子的模样,还是咬咬牙忍了下来。
并不断说服自己,顾家和别人家不一样的。
聊了会,徐夫人见静心苑忙起来,便带着姜妍告辞离开了。
全程都没让姜妍离开她的眼皮子过。
姜婉想起早上姜升与母亲吵闹的事,啧啧摇头:实在不明白,姜妍到底为什么会觉得,大房可以留下顾家的聘礼据为己有?
夜幕渐渐降临,姜婉早早的沐浴,被推到了床上去。
杨氏在屋里急得转来转去,不停的核对各种事情。
姜婉靠在软枕,望着满屋子喜庆的红绸,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上辈子她是怎么去永宁伯府的?
从柴房被送到丫鬟们住的地方,被按住洗了三遍头,洗了三遍澡,又被粗暴的套上新娘嫁衣,连把扇子——
不对上辈子给人做妾,哪来的扇子。
姜婉苦笑着摇摇头,杨氏在她面前坐下:“怎么了?”
“没什么。”姜婉望着母亲健康的身体,直接起身,靠在她的肩膀上,“只是有些舍不得母亲了。”
杨氏也忍不住红了眼,拍着她的背安抚:“别怕,去了顾家以后,好好照顾晏清,侍奉公婆,顾家大房这边,就你一个儿媳妇,二房那边的妯娌,平时见了,有亲家夫人在,她们也不敢欺负你的。”
姜婉紧紧挽着母亲的手臂,低声道:“我不怕,谁欺负我,我都不怕!师……楚姨说过,被人欺负了,就要狠狠打回去!不然他们下次还敢。”
想起楚未名,杨氏心里也很感慨:“她这辈子便是这样快意恩仇,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娘!楚姨是不是认识陛下?” 姜婉决定一定要问一下这个事。
杨氏瞧着外间的霜雁,压低声音道:“你怎么问起这个来了?上次去杨家楚楚和你说了什么吗?”
姜婉想了想认真道:“娘,楚姨收了我当徒弟,她说要将她的医术传给我,给我了好些本医书和行医手札。”
杨氏惊讶的捂嘴:“你……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见娘一直不正面提起楚姨,所以没说。”姜婉抿了抿唇。
望着女儿不安的模样,又想起楚楚当年经历的那些事情,杨氏还是心软了,让霜雁和李妈妈出去门口守着。
她神色凝重的告诉姜婉:“你的楚姨不只是楚神医,她还有许多身份,比如当年的秦王门口郭先生,还有曾是陛下的护卫,她也是上战场的霍将军,等等等等,还有许多我都不知道的身份。”
姜婉瞪大眼睛,震惊的抓着衣角。
根本无法想象楚姨竟然这么神通广大。
“总之,只要是楚楚想做的事情,她都能做到,除了陛下登基那年,还是太子的秦王殿下意外身亡,楚楚去宫里两个月,最后便离开了京城,极少再回来。”杨氏不知道内情,只知道自己所经历的。
杨氏能猜到,楚楚的离开和陛下有关系,但她不去猜测,如同从前一般,只当自己只认识楚未名这个人。
静默了许久,姜婉内心的激荡久久才散去。
上辈子许多不理解的事情,顿时能够理解了。
比如师父能来去自如,知道顾家覆灭的内情,还知道永宁伯府里的秘幸,天南地北,她都去过,仿佛全世界就没有她不知道的事情,也没有她办不到的事。
原来秦王手下的郭谋士是她,曾经三次救陛下于危难的也是她,甚至平定西北的霍将军也是她。
在姜婉面前,她的身份是大夫,杨萱生母的挚友,母亲的旧相识。
“你别想太多,过去的都过去了了,现在你楚姨,不对,你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