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竹笑着跟进来:“这才多重啊!顾夫人给你打造的那个凤冠,据说有十六斤重呢,今天这些加一块也才五六斤。”
“十六斤!?”姜婉抬手,扶着自己的头,半天没有说话。
终于拆掉了沉重的首饰,姜婉瞧着季夏不在屋里,转头倒在了床上。
今天她都没有离开过房间,却累得不行,但姜婉还是记得前院的事:“除了错位尊纵论,顾二老爷还问了什么问题?小五怎么答的?”
品竹一边帮忙收拾着梳妆台,一边兴奋回道:“后来问了王什么的龙场悟道,奴婢记得不太清楚,但今日来的那些当官的大人们,瞧着很激动,谢家大舅舅甚至还参与进去辩论,引得后来的人也跟着辩论,反正热闹极了,还是陆夫人出面阻止,这才停下来的。”
姜婉猛地坐起来:“龙场悟道?那谢家舅舅有问是谁指点小五的吗?小五怎么说的?”
“问了,奴婢那会儿刚到,给了哥儿提醒,他便说是跟着老爷学的。”品竹走到姜婉身后,替按摩着肩颈,“姐儿为何不让哥儿说是跟你学的?奴婢瞧着,这个问题好像挺难的。”
“这个问题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解,但凡有一定正确理解的,必能成为朝廷栋梁。”
品竹愣住:“朝廷栋梁……可姐儿是女子,又不能——”
话说到一半,品竹便对上了姜婉深沉的目光,心头发紧。
若是姜婉是男子,那扬名天下无可厚非,但身为女子,却有种男子的见识和本事,反倒会招来灾祸。
品竹虽没有怎么读过书,但是也听过前朝末代王皇后的故事。
王皇后有治国之才,携太子垂帘听政,扶大厦将倾,却遭遇奸妃佞臣陷害,被迫交出玉玺,被困中宫。
奸妃佞臣把持朝政,直接推翻王皇后所有的决策,大兴土木,百姓民不聊生。
不足一年,各地英豪揭竿而起,开始长达二十年的乱世,直到楚太祖一统天下,才发现王皇后和太子早就被绞杀扔进了井底。
前朝的奸妃佞臣之所以能成功,打的便是王皇后牝鸡司晨的旗号。
自此大楚朝开国以来,后宫女子极为谨慎,从不会直接干预朝政之事,除非皇帝主动开口请教。
姜婉起身,对雪松道,“替我更衣吧,我得去见见小五。”
她对龙场悟道的理解,也是从师父那里听来的。
上辈子在庄子上,师父曾告诉过她,这个时代,能容忍女子出色,但绝不会容忍女子比男子更出色。
至今,她都无法师父那绵连讥讽的模样。
短短一天之内,姜五郎对龙场悟道的理解,便传到了皇宫里。
皇帝听完姜五郎的错位尊纵论时,不住点头:“不错不错!到底是姜来的儿子。”
随后听到了姜五郎的龙场悟道,直接怔住,甚至激动的站起来:“等等!这是姜家五郎说的?”
“是。”赵总管发现皇帝的情绪不太对,愈发谨慎起来。
“你继续。”皇帝神色凝重,听完赵总管的话,眉头紧皱,“姜五郎说,是他父亲教他的?”
赵总管浑身都毛孔都在颤抖:“是。”
沉默了良久, 皇帝望着门外道:“去请郑青来一趟。”
赵总管应了,刚准备转身,又听见皇帝道:“算了!朕亲自去找他。”
“诺。”赵总管忙给御前女官使眼色,皇帝要微服出宫了。
夜深人静,姜婉从姜小五的书房出来,希望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她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人叩响了姜家的大门。
门房开门,发现是郑大人,他身后还有个威势惊人的中年人,穿着一袭青衫,正抬着头望着姜家的匾额。
以至于门房没有注意到青衫中年人身后的老男人,是没有胡子的。
“郑大人!快请快请!”门房上次便接见过郑青和顾淮,得了姜升的叮嘱,若是郑大人来了,直接领进来便是,不用禀报。
进来之后,郑青就发现了品竹,上次便见过她,忙问:“品竹姐姐,敢问你家五哥儿可歇下了?”
品竹的注意力全在郑青身后的中年人身上,但她还是回了话:“还未,这会儿哥儿还在温书。”
毕竟姜婉耽误了他两个多时辰的时间,现在他只能熬夜补上。
郑青拱手作揖:“那麻烦姑娘了,带我们去见见你家五哥儿了。”
品竹想到他是顾淮带来的人,对他还比较信任,转身便领导朝着书房去:“大人跟奴婢这边来,我家大老爷出门了,这会儿还没回来,奴婢派人去请下大老爷吧。”
这时候青衫中年人开口了:“姜升不在,那便不麻烦他了,我是来见你家五郎的。”
听到这话,品竹忍不住停下:“敢问郑大人,这位大人是?”
“姜来的故友,我姓李。”皇帝随意答着,并没有停下,几步来到了姜五郎的书房门口。
品竹刚想说什么,被郑青拉住,对她不停摇头。
想到郑青是顾淮带来的,还是大老爷以礼相待的贵客,品竹暂时忍住了。
屋里的姜五郎听到了门口的动静,以为是姐姐又回来了,连忙收拾书本:“我这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