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亮,屋外便吵吵嚷嚷的。
姜婉醒来, 躺在床上带气喊道:“雪松!雪松!”
进来的是霜雁,她连忙上前,扶着姜婉坐起来:“姑娘,外头是妈妈们在吵闹,要见姑娘,说是不满意调动和解雇,要姑娘给个说法。”
下床来到梳妆台前,姜婉望着镜中的自己,没有上妆,脸色憔悴得很。
前几天要么没休息好,要么压根没休息,精神力都像是被人抽走了。
“给我梳头吧,不用上妆了。”
两刻钟后,姜婉洗漱完,很满意霜雁给她梳的单螺髻,插着上次陆夫人送的金簪,不施粉黛,却有种凌厉的气势。
今天她的衣裳,也换了个颜色,是宝蓝缠枝银牡丹蜀锦凤尾裙。
料子颜色款式,都是母亲亲自挑选的,还问过了外祖母,清流世家中,便最是喜欢这种端庄大气的衣裳。
姜婉走出东厢房,看到了门口的人群,转身走到了正屋门口。
霜雁进屋搬了太师椅出来,扶着姜婉坐下,这才亲自去了门口,请那些妈妈们进来。
众人站在踏跺前,恭恭敬敬的给姜婉行礼。
姜婉没有回应,大多数人已经自行免礼了。
只有少数几个屈着膝盖没有动。
三位妈妈抬头看着姜婉似笑非笑的脸,顿时意识到了错误,连忙重新屈膝低头。
“免礼。”姜婉这才开口。
大家才站直身体,管厨房的妈妈迫不及待的开口:“三姑娘,厨房一直在我手里管着, 怎么突然要交给丁妈妈呢?她可是负责出门采买的。”
姜婉不回答她的问题,扫视着其他人:“你们呢?”
管花木的妈妈跟着道:“三姑娘,你还没有了解家里的情况,这么仓促的做决定,有点不合适。”
想
相比管厨房的妈妈,她的位置至少还有机会保住,所以谨慎很多。
最后才是管衣料的妈妈附和:“以前三太太好歹跟着老太太管过家,三姑娘上来,便这般大刀阔斧,让奴婢们都猝不及防,希望三姑娘好好问问三太太,再做决定。”
姜婉看向别的下人,都是年轻的丫鬟,几乎全是家生子,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丫头, 一个没有过来。
看来能来这里的,大部分还是林氏的人。
“你们呢?”姜婉继续问。
有个胆子大的丫鬟抬起头来:“三姑娘,奴婢爹娘都是自小来到姜家的,当初也是照顾过,几个老爷和老太太的,你要赶我们走!是不是有忘恩负义了?”
姜婉惊讶的挑眉:“忘恩负义?”
管衣料的妈妈赶紧站出来帮着解释:“三姑娘,她嘴笨,不是想说这个词,而是想说,他们父母没有功劳,也要苦劳, 如今她一个姑娘家,去庄子上风吹日晒的,会让他们父母寒心的。”
“原来是这样。”姜婉望着她的眼睛,想起彤月的话。
这个妈妈心思最多,嘴巴也是最甜的,不是最受林氏信任,但她提的意见,林氏几乎没有不听的。
从昨天到今天,姜婉也瞧出来了,这个妈妈的确有几分本事。
可惜,跟错了主子。
“她父母自然有苦劳,但放他们离开的时候,老太太可是给了十两银子的红包。是他们两人两年的工钱了,这还不够吗?不知道你父母,想要我们姜家怎么报答你们的苦劳呢?再给十两银子?”
姜婉反讽回去,这种丫头,明显是心养大了,看不清自己身份了。
“奴,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率先开口的丫鬟马上低下头,说话也支支吾吾的。
“你要不认,我便派人请你父母来一趟,顺道给他们瞧瞧,姜家的账本,看我们姜家是不是忘恩负义了!”姜婉语气冷凝,目光一扫,吓得不少年轻的丫头,都开始发抖了。
跟来的小丫头终究是壮气势的,重点还是眼前这三个妈妈。
姜婉不想和他们废话,从手边小几上拿了最上面的一本账本,递给霜雁 :“这厨房的亏空,你去给妈妈瞧瞧,这些年拨给厨房的银子,都去哪了。”
霜雁捧着账本走到管厨房妈妈的面前:“妈妈请看。”
她哪敢看呀,只能梗着脖子道:“三姑娘这是打我的老脸么!?我是大太太的人!你不能就这样随便撤了我的位置!”
姜婉微笑:“大太太去庵堂修身养性了,妈妈不服气,我就派人送妈妈去庵堂,你可以亲自去给大太太告状。”
管厨房的妈妈脸色发青,嘴巴蠕动,半天说不出话来。
旁边管花木的妈妈看了眼身后,今天她们也去找过南平和东平,想让他们去找全管事,帮忙说说情,直接被拒了。
郭桥家的倒还在,但她来不了后院,帮不上忙。
新来的常管事,听她们诉了苦,只说一句后院的事情,都由三房做主。
她们实在没有办法, 趁着三太太去前院见客人,这才来静心苑闹一闹的。
毕竟三姑娘是个没有管家经验的小姑娘 ,吓唬一下,万一就退步了呢。
现实出乎远远超出她们的预料,姜婉不止不怕她们,而且对她们了如指掌,多少年前的账,竟然记得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