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任何事,都要给自己留后路,免得昏头昏脑地把自己逼上绝路。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夏天无一定不会去洗澡,留夏无忧一个人在屋子里,最后躺到了医院的病床上。
明明他叫夏无忧,无忧无虑的夏无忧。
那为什么,一直都是夏天无眼中很有福气的夏无忧,失血的脸比病床上的床单还要白,白的刺眼,白的碍眼,白的叫人睁不开眼。
夏天无捂着自己的眼睛不肯去看床上的人。
那不是夏无忧。
他的弟弟才不会自杀,他的弟弟那么鲜活那么明媚,怎么可能是这个躺在病床上动也不会动的人呢?
张迟不忍地从背后把人拥在怀里,一向大大咧咧的汉子温柔地安慰着男人:“没事的,你弟弟没事的,医生说了,发现的很及时,只要今晚不发烧,肯定没事。”
夏天无和张迟的交情并不是特别深,两人本身见面的机会就没几回。
但此时,这个安静地太过可怕的病房里,夏天无无比感激张迟能陪着他。
年轻男人身体的热量透过衣服传递着温暖,淡淡的洗衣液香气在浓郁的消毒水味道里有着安抚人心的神奇力量。
夏天无不由自主地靠到张迟的胸前,像是在外流浪许久的猫儿见到久违的主人,眷恋地渴望着这份温暖。
“你去睡一会儿吧。”张迟低头看着夏天无红肿的眼睛,低声说道:“别担心,我帮你看着你弟弟。”
夏天无摇了摇头:“张警官,大半夜的麻烦你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先回去休息吧,今晚真是谢谢你了……那个,张警官,崽崽的事你能不能先帮我瞒着林嘉树他们,尤其是顾钧那边,你先不要和他说……”
“都是朋友何必这么客气?”张迟打断他的话,指着夏无忧旁边的陪护床强势说道:“你现在去睡觉,等天亮了我打电话给林嘉树。你是打算和你弟弟自生自灭吗?这么大的事你还想瞒着他?顾钧那边我可以不说,林嘉树这边我不能不说,这个责任太大了,我担不起。”
夏天无不是什么特别有主意的人,他二十几年来从来都是顺着命运的推动身不由己地往前走,
这样彷徨无助的时候,张迟的强势反而让他有了依靠,他想了想,点点头:“那明天我自己打电话给林嘉树,顾钧那边咱都不说啊。”
“成。”张迟看了一眼罩着氧气罩的夏无忧,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下,还是问着夏天无:“真不和顾钧说吗?”
“不说。”夏天无握住夏无忧的手放在唇边亲吻着:“崽崽不要顾钧了,他醒来的话,不会想看到顾钧。”
是夏无忧不要顾钧,不是顾钧不要夏无忧。
顾钧没资格不要夏无忧。
张迟没再多说,病房里一时安静下来。
等了十来分钟,张迟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有些颤抖,再仔细一看,夏天无的脸色比病床上的夏无忧好不了多少。
他伸手握住夏天无的手,男人手心冰凉,他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太粗心了,夏天无着急之下只穿了件睡衣在医院折腾了半个晚上。
f市的冬天,室内比室外还冷,医院里倒是有暖气,只是刚才心里紧张,又跑上跑下地不觉得冷,这会儿这么干坐着,夏天无都冷的直打哆嗦了。
张迟不由分说地抱起他躺到单人病房里的陪护床上,拉起白色被子裹住他:“你去睡,别回头你弟弟醒了你又倒下去了。”
往日吊儿郎当的人,此时正经起来十分让人信赖。
夏天无靠坐在床头,摇了摇头:“我不困,我也睡不着。”
“睡不着闭上眼睛养养神。”张迟坐到床边,先看了夏天无一眼,又看向隔壁的夏无忧。
兄弟两个本来就和普通人不是一个次元的白,这会儿两人更是比赛一样,脸色不相上下的惨白,在病房不吉利的白色被子映衬下,甚至有些白的太瘆人。
张迟莫名有些烦躁,他抬手搓了搓夏天无的脸颊:“你和林嘉树在一块儿,他不给你饭吃吗?难道是盛怀瑾天天压榨你?还有萧逸,他是不是又跟之前一样闲着没事就给你找点麻烦?”
“没有。”夏天无不自在地别开脸,躲着张迟的手:“张警官,实在是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看着崽崽就好……”
这种时候是不该有任何不合时宜的旖旎心思的。
只是……
充满消毒水的空气里隐隐飘散着夏天无身上的柚子花香,淡雅的香气冲开消毒水的味道,异常蛊惑人心的诱人。
张迟的手还悬空在半空中,刚刚搓夏天无脸颊的时候,那种细腻滑润的手感实在叫人留恋。
真是好生迷人的危险。
张迟陡然想起几个月前的那个深夜,盛怀瑾“强迫”夏天无,夏天无慌忙奔逃中扑到他怀里的那个场景。
厚厚的衣裳下细的能折断的腰,应该是扑过来时的动作幅度大,那时候夏天无身上的柚子花香比现在更馥郁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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