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一看她又在说英语了,明白她还没有彻底清醒,她半蹲在珍妮面前抚摸着她柔软纤细的手说:“真好!真好!你快恢复健康了,我好高兴。”
马小燕拉着石榴站起来悄悄说:“吉田一郎给她请了个日本专家看了些日子,她的情况比以前好多了,但还是不能看见那身皮,所以,杜小瑞拉着我们到了野外,避开那些鬼子,她心情一下开朗了很多。”
石榴说:“嗯,我知道,小瑞去我家找我去了,我正好到皮货行去了没遇上,要不今天我们再出去玩儿吧?”
小燕给珍妮添了杯水,让她慢慢喝着,别烫着。然后她拉着石榴坐在椅子上说:“你没有听说大和医院着火的事吗?日本人肯定正在窝火,我们还是在家里待着比较好。”
石榴说:“听说了呀!我都去看了,听说烧死好多人,反正新医院住的都是日本人,中国人是住不进去的,烧死活该,我心情挺好。”
“烧死很多人?真的?”小燕眼睛发亮,压低声音叫起来,俩人赶紧看了一眼低头喝水的珍妮。
“当然是真的,本来今天还想去看热闹,可是听说她来了,我就赶紧跑来看看她。”石榴说。
小燕试探性的问她:“你知道什么人干的吗?”
石榴说:“不管什么人,这事干的漂亮,在我心中干这件事的人绝对是个大英雄。”
小燕心里美滋滋的笑了,她听到老同学这样赞美自己的老爹就足够了,没必要暴露老爹的组织。
在煤矿坑下,狗剩、长林、郭生芳、侯排长和马彪坐在一个巷道里,大家低着头谁也不说话,长林和狗剩眼睛红红的,两人的脸上有两条被眼泪冲刷出的白道子,俩人抽吸着鼻子,双肩不停地抖动着
郭生芳说:“马矿长,我代表抗联兄弟向你表示致敬,没有你们晚上的行动,王喜来也烧不了那个魔窟,王喜来是真英雄!如果我们抗联不要出现软骨叛徒,个个都像他那样视死如归,我们也不至于惨败如此。”
马彪说:“你们放心,救你们出去的方案就按照原先制定好的办,我再告诉你们一件事,鬼子里面也有了我们的人,这一点你们千万保密。正因为他们的配合昨晚的行动才这么成功,起到关键作用的是一位神秘的小伙子,他打出了关键的一枪,我们才有机会上了二楼,就是他想出的这个法子,只是我们没想到喜来的遭遇那么惨,如果早知道的话,我们早点行动,也许能救下他。”
狗剩的泪再次涌了出来,马彪说:“鬼子的医院被烧了,他们肯定有所行动,我们见机行事,那个小偷你们多留意他,和他打好关系,这次这么顺利也有他的功劳,如果废井巷道和炸药库挖不透,偷不出炸药,到时候就得来个调虎离山,把看守炸药库的鬼子引到别处打开锁偷,也许能用得上他,那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郭生芳说:“已经挖进去差不多二十多米了。”
马彪说:“不行,怎么也得30米才能贯通,还得继续挖。”
这时,狗剩停止了哭泣看着郭生芳说:“如果我们能逃出去,我希望郭团长带着这些弟兄们一起打鬼子,为我们共同的兄弟报仇!”
马彪说:“对!英雄喜来再无归期,可是你们必须活下去为他报仇!”
郭生芳向狗剩伸出手,狗剩也向他伸出手,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长林也伸出手,侯排长也伸出手,还有我!马彪也伸出手,他们五个人把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大和医院门前,十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和几十个日本士兵,一个个灰头土脸,浑身上下肮脏不堪的聚集在医院门前的场地上。他们没有了往日的威风与傲慢。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们表情沉重的站在那里望着那一节节冒烟的黑木头傻呆呆发愣,伤兵们头上缠着绷带的,肩上挎着胳膊的,拄着拐杖的一个个脸上写满劫后余生的复杂表情,他们有的满脸惊慌,有的满脸泪水,有的甚至露出庆幸自己活着的喜悦
在冰冷的地上躺着一个胸部缠着白色绷带的伤兵,他躺在那里不停地咳嗽大口喘息,从旧医院那边过来两个抬担架的士兵,正向他走去
他们面前是建成没几年的崭新医院,此刻这所医院已经变成残垣断壁,被烟熏的黑乎乎的青砖烂瓦散乱的抛落在各处,十几根又黑又粗又长的木头像铁路上浸透沥青的枕木歪七竖八斜插在杂乱的废墟中仍然冒着浓烟,一个烧的弯曲变形的铁质输液架再也无法假装坚强,在众目睽睽之下倏然倒下。整个新医院上空烟雾缭绕黑烟弥漫,与稍远点高低不齐的房屋上和远处山坡上厚厚的积雪形成鲜明对照,就像一幅水墨画中不小心泼到画中的一片墨汁,看起来如此不和谐
昨晚二楼的大火引起放在仓库里的汽油和酒精爆炸,再加上仓库里有许多下雪之前刚刚增添的绷带药棉碘伏之类的医用品,这些易燃物更助长了大火的蔓延,一霎时,整个医院完全陷在一片火海中。
为了逃命,轻伤员们完全不顾躺在床上重伤员的死活,甚至踩踏着他们的身体向外逃窜,有些伤员原本是轻伤员,只是刚刚取了子弹或者做了截肢,但因为事发突然,这些原本不用死的士兵却被自己的战友抛弃在病床上活活烧死。
还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