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廷州紧紧咬住牙关,两侧额头青筋突起。
犹豫片刻,开口问:“你之前说在鸡汤里加了补气血的东西,还记得叫什么吗?”
乔绾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回忆了下说:“好像是叫熟地黄,有什么问题吗?”
季廷州:“……”
怎么可能没问题,问题大了啊!
他就说自己这两天怎么这么奇怪,一到晚上浑身就燥热不已,气血翻涌着往某个部位冲。
原来都是鸡汤惹的祸。
他其实也不知道什么熟地黄,却听过有味中药叫六味地黄丸,主要原料就是这个东西。
再一联想那味中药的作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季廷州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迎着乔绾好奇的目光,只能闷声说了句:“没事。”
乔绾却莫名从这简短的两个字里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感觉。
这一晚季廷州前前后后洗了好几次冷水澡,乔绾也被搅得不得安宁。
但她猜来想去也不知道他究竟怎么了,直到最后实在扛不住困意睡着了。
第二日醒来,两人都没什么精神。
乔绾还想追问昨晚的事,却屡次被打断话头,最后只得放弃。
因为老宅荒废已久,找不到搭火炉的材料,季廷州特地托了关系,从物资局买了炉灶和炉筒。
又花一毛钱找了个驴车帮忙拉回来。
他对此好像很有经验,也不用乔绾帮忙,一个人和泥组装,只用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全部搞定。
两人又带着炭证和炭票去买煤,因为即将入冬,买煤的人非常多。
两人排队的时候,还遇到了机械厂家属院的邻居。
看到乔绾就小心翼翼地凑过去,隐晦地打听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住在哪里。
“你家的情况我们这些老邻居都清楚,大家就算想帮忙也无能为力,绾绾你可千万别跟我们计较。”
乔绾记得这位大婶,之前和她母亲走得很近。
上辈子父母下放后,她还悄悄找过自己,问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她的。
是少数没有对她父母的事落井下石的人,乔绾对她自然也很客气。
“多谢刘婶惦记,我现在住在老宅那边,日子还算过得去。”
“那就好,就好。”刘婶宽慰地猛点头。
“要是遇到什么难事过不去,就回来找我们,能帮上的婶子一定尽力。”
刘婶一家也只是普通工人,能许下这样的承诺也实属不易。
乔绾笑着点头应下。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刘婶突然凑近她,神秘兮兮地问:“徐家那边出事的消息你听说了吗?”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乔徐两家偷偷订婚又退婚的消息,有心人还是听说了一点。
大家都暗自猜测,是徐家听说乔工夫妻俩出事,忙不迭地退了这门婚事。
虽说这是人之常情,但大家心里还是觉得徐家不厚道,对徐家的人也颇有微词。
刘婶正是知道这点,才特地和乔绾提起这事。
乔绾心下一动,难不成是那封举报信终于发挥作用了?
掩下眼底的急切,故作漫不经心地问:“他们家怎么了?”
“就徐家那个大儿媳妇,听说前几天私下里倒卖票证,被纠察办的人给抓到了,关了两天他们家才花钱给赎回来。”
刘婶说起这个还忍不住心里的窃喜。
“你是没看到她回来时那个样子啊,头发散乱衣服上也都是臭味儿,整个人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见到人都不敢抬头。”
乔绾却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她压根不知道关玉茹还倒卖票证,在那封举报信上也没有提及此事。
所以她这次出事,与那封举报信并没什么关联。
虽说看到关玉茹倒霉她应该开心,但想到那封石沉大海的信,这份开心也打了折扣。
刘婶眉飞色舞的,说完还没来得及观察乔绾的脸色,队伍就排到了她。
匆匆告诉乔绾有事千万记得吱声后,就赶忙去买煤了,从头到尾都没注意到乔绾身后那道高大的身影。
季廷州耳力好,早将两人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眼底不自觉划过一抹冷然。
刘婶买完煤就先走了,轮到乔绾他们时,季廷州把换回来的所有炭票全部买了煤。
煤场外就有专门拉煤的架子车,给点运费就能帮忙运回家。
他又多出了点钱让对方帮忙把煤搬到车上,这样两人就不用沾手了。
一路上乔绾都在想,上辈子好像并没有关玉茹被抓的事,为什么这次却起了变化?
一直到家她都没有想通。
买回来的蜂窝煤大概有六七百块,全被堆放在闲置的屋子里,就是这些大概也只够烧两三个月,到时还得再买。
煤球买回来,季廷州就引燃了炉子,确认不会冒烟后才熄了火。
见乔绾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踟蹰了一瞬,主动开口问。
“是不是还在想那位大婶和你说的事?”
“你难道知道些什么?”乔绾惊诧地反问。
季廷州拍拍手站起身,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