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阿姨提着一包冬笋走进客厅,往饭厅的方向一望,只见郑宴清跟被吸了精气一样,低头坐在轮椅上。
她走到郑宴清身边,脸上带着些担忧地问道。
“郑先生,苏小姐出差吗?她不是最近没工作吗?我刚买到了新鲜的冬笋,还想着晚上给你们做冬笋炒肉丝呢……”
“不用了。”
黄阿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郑宴清打断。
“冬笋炒肉丝你自己吃吧,她不会回来了。”
郑宴清刚才还紧握的双手终于放开,手心一片血红。
下一秒,黄阿姨就惊慌的丢下冬笋。
“哎呀,这怎么搞的啊!郑先生您别动啊,我去给您找碘伏消毒。”
说完她就去医药箱里一阵翻找,郑宴清也被她推到客厅。
一边给郑宴清的手伤药,黄阿姨一边心疼的说。
“哎哟,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不会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她为郑燕琴的手缠上绷带。
“你每天都要复建,双腿使不上劲儿,只有双手能用力,现在手也受伤了,可怎么办……”
郑宴清却笑了。
“复建?有什么用?”
黄阿姨一愣神,随后有些激动地说道。
“当然有用了!你的腿以后还有望恢复的!你不知道,苏小姐为了你的腿啊,整晚整晚地愁得睡不着觉啊!我有好几次半夜起床上厕所都看见她在客厅坐着发呆,有时候又在查有利于腿恢复知觉的资料啊!”
郑宴清怎么会不知道,苏晓君老是半夜偷偷开门,她在卧室睡不着,就到客厅,阳台去坐着。
可她睡不着,自己晚上也没有睡得多香。
“她有自己的路要走,跟在我身边,她只会被我拖累。”
黄阿姨一把将收拾好的绷带放进医药箱里,责备似的看了郑宴清一眼。
“你们这些小年轻,就是喜欢感动自己去爱别人。你是不是让苏小姐生气了,你还是故意的,所以她才走了?”
郑宴清低着头没说话,黄阿姨在他旁边坐下来,柔声道。
“郑先生,我能叫您宴清吗?”
郑宴清点头。
“当然。”
黄阿姨又道。
“宴清啊,我虽然来这里做事的时间短,但是我能看出来,你和苏小姐都是很好的人,你们俩心里也都有对方。你看苏小姐的眼神都和别人完全不一样,苏小姐心里也是最紧要你的。”
她轻叹了一口气。
“我家老头子年轻的时候没钱,我知道他喜欢我,我也中意他,但他因为自卑,迟迟没有跟我家提亲,我们俩还差点就错过了。”
郑宴清顺着她的话问下去。
“后来呢?”
“后来啊,在我妈要给我定另外一家人的时候,我家老头子突然冲到我家来,说要娶我,他把家里的牛卖了,换了八百块钱的彩礼,就把我娶回家了。”
郑宴清皱了皱眉。
“那你们以前的生活,一定过得特别清苦。”
黄阿姨笑了笑。
“是啊,我刚嫁过去的时候,他家唯一的牲口被卖掉了,每年春天插秧犁地的时候,他就只能去帮别人家犁地,一干就是好几天。最后别人家才愿意把牛借给我们回来,犁我们自己的地。”
说着,她又一边笑一边摇头。
“那时候我妈还骂我呢,说我不会选人,选了个这么穷的在一起。我说,我就是喜欢他憨厚老实,事实证明啊,我没选错。虽然现在家里还是没什么钱,但我们两个人都在努力,生活总会越过越好的。”
她说完,郑宴清皱着眉,似乎在思考什么。
黄阿姨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宴清啊,阿姨知道,你心里一直都有苏小姐的,苏小姐对你的情谊也这么深厚,你们都克服了年龄,为什么不在一起呢?”
“任何人在一起,就是为了过日子,日子过得舒心,没钱又怎么样呢?不能说话又怎样?不能走路又怎样呢?只要你看着她,就算是什么情话都不说,心里也是高兴的。”
说完,黄阿姨站起身。
“唉,你还小,但又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你想想,要是苏小姐以后和别人在一起了,你真的能接受吗?”
他能接受吗?他不知道。
黄阿姨去收拾厨房和饭厅了,郑宴清独自坐在客厅,一言不发。
……
苏晓君把行李放在后备箱里,然后回到驾驶座上准备开车。
可刚系上安全带,眼泪就不自觉地流出来。
她抽出一张纸巾在脸上胡乱擦了擦,低声道。
“一个小屁孩儿,整天整这整那的,烦死了,谁愿意管他?”
一边骂着,她一边用纸巾擦了一下鼻涕,随后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开车离开了郑宴清这个市中心大平层的地下车库。
晚上冯家老宅开始用晚餐的时候,开着车在外面漫无目的地转了一圈的苏晓君才回来。
“晓君?你怎么回来了?”
夏以珍没想到苏晓君会这时候回来,孙姨原本坐在桌上吃饭,看见苏晓君回来,立刻起身去拉着她的手。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