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冯一宁提到冯一安的第一句话时,夏以珍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头也重新低了下来。
冯一宁站起身,缓缓踱步到床边,轻声道。
“小珍,既然你不想提我哥,那我跟你聊聊其他的吧。你知道我是怎么爱上松子的吗?”
夏以珍微微抬头。
冯一宁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气。
“一开始,我开车追了尾,前面那人开车跟绣花似的,我当时着急参加小舞新技术线的剪彩,一个没注意,就给追尾了。”
她说着又笑了。
“一开始我只是心里骂了那人几句,觉得他开车技术不行。但后来在剪彩仪式上,我又看见他了,他当时送给常容和小舞的礼物,是一棵金子雕出来的发财树。”
夏以珍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送纯金发财树的,而且说起来,还有点熟悉,似乎在什么地方她见过这东西。
即使当时只是轻轻扫了一眼,夏以珍还是记住了,在冯一安家里,摆着这样一棵发财树。
冯一宁继续道。
“我那时候特别不喜欢他,但后来,我突然发现,他本人并不是想象中那样不靠谱,他很有责任感。”
“郑先生确实对你很好,也能看出来他是一个十分有责任感的人。”
夏以珍道。
冯一宁苦笑一声。
“但那时候我并没有接受他的爱意,而是选择了逃开。”
“为什么?”
面对一个对自己这么好的人,如果不是自己不喜欢他,又怎么会选择逃避呢?难道小宁姐并没有那么喜欢郑先生?
这句话她没有问出口,冯一宁先回答了。
“当时觉得不合适。”
她转过身看着夏以珍。
“我那时候刚和家里相认,心里其实是装不下任何人的,但我知道我喜欢他。所以那段时间,我心里更煎熬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冯一宁说这些话,夏以珍总觉得自己心里也堵得慌。
冯一宁说着,突然笑了起来。
“后来我意外怀孕,他就抓住这个机会,一直求我。那时候我哥还把他打地上去了。”
“冯大哥打人?”
夏以珍有些惊讶,冯一安打人是什么样子的,她还从来没见过。
“没见过我哥打人吧?”
冯一宁一挑眉。
“我以前也没想到。”
上次和程九嘉的人交手,夏以珍一直被冯一安保护在怀里,当时冯一安踢了谁一脚,她也没看清。
现在想想,当时自己再勇敢一点就好了。可惜自己全程只敢闭着眼,拿着她的防狼喷雾乱喷,然后被冯一安扯走。
冯一宁做到一旁的沙发上,回忆起以前的事情,脸上的笑意就没有停过。
“在看见松子被我哥打的时候,其实我心里是紧张的。我明明告诉自己,我和他不可能,他是富二代,是家里的宝贝,而我……不过是一个孤女。”
夏以珍意外。
“你那时候……”
“我那时候已经跟家里人相认了。”冯一宁一笑。“但我心里,始终是孤独的,可能是因为我从小就这样长大的,所以对于我的家人,还有松子,总是习惯性地远离。”
“后来他告诉我,他需要我,喜欢我,我什么身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我。”
没有被爱过的人,是学不会怎么爱别人的,时间一长,她们知道自己不会爱,就会自觉远离。
冯一宁是这样,夏以珍也是这样。
松子像一个死皮赖脸的狗皮膏药一样,一下一下把冯一宁的心拉出深渊,再用心浇灌,小心呵护起来。
看着眼前的夏以珍,冯一宁就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在夏以珍的错愕中,冯一宁轻声道。
“刚才我哥在病房里跟你说的话,我和松子都听见了,我哥是真的很喜欢你。”
夏以珍眼神立刻躲开,有些无措地看着病房的地砖。
“我,我不行,冯大哥他这么好,我对他,没有任何帮助的。”
虽然现在已经没有明确的门当户对一说,但夏以珍心里明白。
两个不在一个阶层的人,只靠彼此的感情,是根本经不起经年时光的磨损的。
冯一宁却不赞同夏以珍的说法。
“小珍,人都是在学习中成长的,你不是一成不变的,我哥也不是。不管你们以后会走到哪一步,至少眼下,你们是彼此喜欢的,不是吗?”
人生只是在过一帧又一帧的眼下而已。
不是过去,过去是留给回忆的。
也不是未来,未来是用来憧憬的。
所有人在过的,都只是一个眼下而已。
冯一宁离开的时候,天空中下起了小雨,原本只有四点多的天空就已经擦黑了。
夏以珍走到窗前,看着楼下公路上的车都已经开起了灯,红色和路灯的黄色交错着。
那些绵绵的雨滴就在灯光里飞快地,倾斜着往下落。
“我冯一安,从小到大,最执着的两件事,第一件事是找回妹妹,第二件事就是喜欢你。”
夏以珍的手指轻轻触碰在玻璃上,她何德何能,能占据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