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让人备车。”
“是。”
听到皇长孙殿下的吩咐,门口的侍卫立刻就应声去准备。
这段时间,皇长孙一直都在河南各地巡看合适的地点。
到底选哪个地方,皇长孙一直都没表态,各府的官员也都是暗流涌动,有不想让这个贸易中心落在自己治下的,就有想要让这个贸易中心落在自己治下的。
谁都摸不清皇长孙的想法,自然也都是在焦急等待着。
朱英坐上了马车,去了上报给他的名单上的最后一个地方。
在转完了回来的路上,他其实就已是有了决定了。
这个贸易中心若是办好了,以后可是个能让地方经济大发展的地方。
哪个地方若能将这个贸易中心留下,那对当地的人来说,绝对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但他就算是画出再大的饼,也照样有人用最坏的想法去想他。
所以朱英本来也只是打算借着这个机会,看一看各府官员的态度。
这样一个在未来必然来钱的地方,自然是要落在一个愿意接收的地方了。
这样的地方,有至少六处。
他已是敲定了其中一处。
接下来,就是写个计划书,然后让这六个地方的人再进行一番竞争了。
虽然他更属意其中一处,但这样的好处,总不能让他亲手送过去吧?
再香的饭,就这么直接喂过去,也难免让对方不够珍惜。
抢来的、争来东西更香,这是古今中外都认同的道理。
朱英回来后,蓝玉就跑来了。
常升带着一众犯人回了应天,现在还没返回来,留在朱英身边的武勋就只剩下了蓝玉一个人。
他这个蓝青天之前有多威风,在戏班子开始宣传“蓝公案”后就有多狼狈。
一向脸皮厚的蓝玉,都有些不好意思上街了。
扪心自问,他还真不算是什么好人。
甚至在没被朱元璋跟朱英一起敲打的时候,他这个人,也是真的嚣张跋扈,甚至纵容仆从跟族人做了不少恶事。
但要说他这个人有多坏,坏得出奇?
那也不是,只能说,这是勋贵甚至是官员的基本盘。
哪怕是文臣,本朝一些在后世有些好名声的官员,也不能去细究,若是去细究,无论是仆从作恶还是族人作恶,那都是存在的事实。
有些文臣甚至本身就是豪族出身,家里占据着大量的良田,这些良田是怎么来的?同样不能细究,若是细究,每一寸土地下面大概都淌着血吧。
蓝玉这个人,本质上还不算坏,起码,在经历了河南的“青天”之事后,本来在少年时期就渐渐沉睡了的羞耻心,在此刻是一下子全额苏醒了过来。
看着蓝玉绷着一张脸进来,朱英忍不住问他:“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蓝玉挠挠头,有些焦躁地回道:“殿下,下官这几天是不打算出去了。就算是出去,也打算坐车,不打算骑马了。”
“怎么,被人盯着看了?”朱英忍俊不禁,“古有看杀卫玠,今有看羞蓝青天。”
“殿下你可别取笑老臣了!”蓝玉捂脸道。
他可算什么青天啊!
在戏班子开始给老百姓演大戏后,他也悄悄去看过,这一看,就让他羞红了脸。
相比于戏台上的青天大老爷,其实他更像是被青天斩了的权贵吧?
戏文加重了戏剧性,可看性,也让蓝青天的形象更伟岸,这让蓝玉是真的羞于面对。
这种羞,不是恼羞,而是羞于面对这样言过其词的夸赞。
第一次出去被老百姓们围观没被畏惧,而是被热情的围着,这是蓝玉过去从不曾感受到的感觉。
他过去一直觉得,被人所敬畏,那才是做大官的快乐所在。
可当他回想着被老百姓们信任、热情围着喊着青天大老爷的时候,那种更朴素也更热诚的感情,让他是真的有点后悔了。
后悔他早些年为什么要那样嚣张跋扈。
若是被这些老百姓知道,戏台上的蓝青天,现实中根本不是这样,根本不是他们心目中的样子,这些河南的老百姓会不会感到失望?
放在过去,蓝玉是根本不可能在意一群老百姓是不是失望,是不是骂自己的人。
但现在,他是真的有点担心。
想到这些,他就忍不住露出了苦瓜脸。
朱英则被逗得再次笑起来,然后惹来蓝玉哀怨的注视。
“行了,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以后怎么做,就看蓝青天自己的了。”朱英意味深长地对蓝玉说道。
朱英不介意自己手底下有人有着自己的小九九,也不介意自己手底下的人为了生活好一点而做一点什么,但前提是,不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