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公离开了陈老板的家,当日回宫。
隔了两日,他又乘着车出来,却先去了那家朱家铺子所在那条街转了一圈。
他做事谨慎,甚至没有直接去,而是仿若逛街一般,“顺路”进了朱家铺子。
进去后,就发现这铺子外表看着低调,内里却很是不同。
首先,这里格外干净。
其他铺子也干净,但这里却更甚!
就连伙计,都是带着一种看着就很有点奇怪的半透明的兜帽,是直接将头发全部包起来的,旁边有净手的水盆,里面放的是清水。
“哟,这位老爷,您要点什么?”
见刘公公进来后就四处打量,伙计也不奇怪。
因着白糖生意,来这里的人比往日多了许多,很多人是闻名而来。
来了之后,这些人都会四处看看。
既是好奇,也是审视。
刘公公忽然问道:“这水盆是用来给客人净手的?”
“是也不是。”伙计笑着回道,“因为本店做着吃食的买卖,所以无论是客人还是我们这些做事的,都要时不时的净手,免得看着腌臜。”
“这么讲究?”刘公公有点惊讶。
虽看似放这么一盆水没什么,可看这水的清冽程度,明显是常用、常换、常新。
用一次就要换掉吧?
就算附近就有水井,这么频繁用水,长期下来,光是每日的用水量都不小。
可见,这铺子的生意的确是好。
刘公公装模作样地在里面转了一圈,随便买了几样点心,然后就冲着这里的主打商品白糖而来。
结果一问,白糖竟缺货了。
“一点都没了?”刘公公故意说道,“你们既是开门做生意,存活一定不少吧?这才过去多久?就全都卖光了?”
伙计忙说:“每日最多才能卖个数百斤,自然很快就被抢购一空,您若是想买,要不,明日赶早?”
每日最多才能卖数百斤?
这个“才”字再次戳到了刘公公,他对这家铺子卖糖的价格有点不满意,离开时已是心里琢磨着,待自己得了这制糖法,以后卖白糖时,可不能卖得这样低廉。
卖这么贱,又怎么能突出这白糖的稀少贵重呢?
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他与一个最多双十年纪的年轻人走了个脸对脸,都已经走过去了,赵公公脚步就是一顿,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但他现在转身回去,又显得有些刻意。
“此人倒是长得有点面善。”刘公公暗道。
不过,他也没多想。
这年头,莫说是面善了,就是与权贵长成六七成相像的人也不是没有。
光是他自己知道的,就有一些怕死的权贵会养着一二个与自己长得有点像的仆从,为的就是关键时刻拿来做替死鬼。
只要这么干不是为了做恶事、不是为了糊弄自己,朱元璋对这种事都是睁一只闭一只眼。
所以在回去的路上,刘公公就已是将此事给忘记了。
只想着:此物若是献给皇孙……
倒是朱英,与刘公公走了个脸对脸时,就已是发现对方太监身份了。
与锦衣卫可以混入人群让人无从怀疑不同,太监因身有残缺,走在人群中给人的感觉就有一点不同。
个别太监长得面善,气质也和气,若是粘上胡子,或因进宫晚还留有胡子,看着就不那么明显。但大多数太监,都面白无须,气质上也有些阴柔,刚才与他擦肩而过的那人显然就是太监。
太监会因白糖的事来朱家铺子,这不奇怪。
但对方给他的感觉,可不是寻常小太监。
一个起码掌管着一些事务的大太监,就算是买白糖,想打听白糖的事,也该是由小太监来打听吧?
除非是此人有点别的目的,难道是看上了白糖的生意?
这也并非不可能!
朱英问伙计:“那人是来买东西的?”
伙计回道:“是,您是觉得他是宫里出来的,所以有点担心?其实这两日不仅是宫里有人来买白糖,便是城中一些权贵人家也派了仆从来,甚至还有五六家都来问过白糖制法的事,说是愿意用银子来买。”
“一篮子金蛋,跟一只能每天下一只金蛋的老母鸡,若是你,你选哪一个?”朱英回道。
伙计立刻道:“那自然是能每天下一只金蛋的老母鸡了!”
“所以这些人敢过来问,就是觉得咱们铺子没什么了不起的,你们以后要提高警惕,免得有人眼红咱们生意……放心,若是白糖大卖,你们以后每月领的银子,必是翻倍!”gòйЪ.ōΓg
几个伙计连同着掌柜都听到了,脸上都带了笑。
朱英来这里是来查账的。
白糖生意的确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