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
板子开始落下了。
孟西山吭也不吭一声,就连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多少变化,似乎这种刑罚,他早就已经挨得习惯了。
这也足可想见,这段时间司空圣究竟是闯了多少祸,而他又代为挨了几次罚。
然而,这一次却和每一次都不一样。
这一次,他即将面临的,是被人活活打死。
司空圣默默的攥紧了拳头。
而且,还是替自己而死。
“啪!啪!”
属于孟西山的生命条,正在以一个滑坡般的趋势,缓慢下降。
但随着刑罚的加剧,以及孟西山伤势的转重,那原本是平缓下降的生命条,也像是突然滑出了轨道般,变得极速而失控。
孟西山的背部,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片。而这些源源涌出的血水,也正在淌落到地面,浸透了厚重的地毯。
“不要再打了!”司空圣终于忍不住大喊起来,“我不是说过不要再打了吗?”
凤栖梧冷漠的扫过他一眼,就重新扬起了视线:“本帅也说过,契约之内,你一切的刑罚,由他代为承受。要怪就怪你自己,不顾他的性命,犯下了这么个滔天大罪吧。”
刑罚仍在继续。
鲜血,如同绝望的血泊,甚至已经蔓延到了围观众人的脚尖。
终于,其他人也看不下去,纷纷出言劝阻道:
“小惩大诫,这一次守卫庚城,他也立有大功,不如就算功过相抵,饶他一命吧。”
“是啊,谁犯了错就罚谁。让有功之将为那么个人代死,岂不是寒了其他将士的心?”
“何况我们即将和组决战,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多一个人,也是多一支生力军哪!”
司空圣听了这些话,犹如乍逢救星,也是在一旁连连点头。丝毫不顾在那七嘴八舌的言论间,同样是将他咒骂在内的。
“他一人之功,与为司空圣代过何干?”然而,凤栖梧仍是冷若冰霜,不为所动。
当初,他会为陆鸿羽的舍身救援,向他鞠躬致歉,众人只道他已经有所转变。却不料,一码归一码,涉及军法,他仍然是严格得近乎苛刻。
决战在即,难道他们要为了孟西山,拼着再触发一次内乱吗?
叶朔皱紧了眉头,在孟西山、司空圣和凤栖梧之间打量着。这三个人,他可以说一个都不喜欢,看他们狗咬狗,倒也与自己无关。
就此事而言,孟西山确实无辜,但当初心甘情愿和凤栖梧签下代罪契约,为了积分出卖自己尊严的,却也同样是他。也就是说,走到这一步,只能算是他咎由自取。要换做自己,可是绝对不会签这种毫无人权的契约的。
何况,就从行刑至今,孟西山的反应看来,除了已经渐渐抵受不住,开始发出断断续续的痛呼外,他也并没有任何要向凤栖梧求饶的意思。看来就是打算好了,拿一笔积分就出局走人的。
人各有所求,既然他根本不在乎什么荣耀,什么坚持到最后,那就随他去吧。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只是行刑时分有些难熬而已。
但人生本就是这样,想得到什么,也就必须相应的付出什么。他在这场战争中,可以不必出脑出力,只要用这番短暂的皮肉之苦,换来远超旁人的巨额积分,也算是等价交换。
同时,用他的惨死来刺激司空圣,让他能够真正的警醒自己的错误,物有所值,叶朔倒是并不反对。
而其余众人虽然仍有不忍,但他们看到向来最是“正义为本,仁善为怀”的叶朔,在此都是闭口不言,余人斟酌再三,也就压下了劝阻之意。
现在,是真的没有人再能救下孟西山了。
最过痛苦的,莫过于司空圣。
他是真的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也愿意为这份错误付出代价。但他却怎么也料不到,这份代价竟然会是另一个人的生命。
这是剜心之刑,让他的内心时时刻刻都要承受煎熬,远比简单的杖刑棍刑,甚至是直接将他处死,更要让他痛苦得多。
凤栖梧,他果然是一个天生的军事家。没有人比他更懂得如何树立严刑峻法,如何折磨下属,让罪人生死不能。
现在,司空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孟西山受罚。每一次板子落下,都像是打在了他心里,更是将千万根钉子揉进了他的血液里。
孟西山,他已经承受了很多次这样的痛苦,但这却是自己第一次直面他的痛苦。
当初每一次在他受罚的时候,那个一笑而过,欢呼着“有替罪羊真棒”的自己,简直不是个东西。
又过了一段时间,孟西山头顶的生命条已经削减过半,而他的痛呼声,也变得越来越凄厉绝望。
司空圣再也看不下去,猛地甩开了身后的试炼者,几步疾冲而上,拦在了孟西山身前。
“不要再打了!要打就打我吧!”
负责行刑的都是虚拟兵,他们没有任何人类的情感,也就绝不会对受刑者有任何怜悯。但这一次,他们受到的指令是向孟西山施刑,这忽然冲出的另一个人,却是干扰了他们的既定程序,让他们一时举着板子愣在了原地,迟疑难决。
司空圣双眼直直的望着凤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