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隔间里,施亚捧着玉简,正颤栗的朝另一端低吼着。
“你们不是说要找人跟我交接吗?到底什么时候才到?”
“我……我这边已经撑不下去了!”
屏幕上,如波浪般的信号持续闪烁着,象征着通讯时长的数字不断翻涨,但那不知名的联络人一方,却始终没有任何回音。
“喂,说话啊!”久候不应,施亚崩溃的吼了起来,“你们难得接一次传讯,为什么不说话?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这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要和组织联络,对面的人却是处在持续性的装死状态。今天好不容易收到了他们一条回复,让他带着毒药到厕所等候,会有人来和他交接任务,他才偷偷摸摸的赶过来等候。但现在他已经到了半天,组织却再次把他晾在了这里!
每分每秒的等待都是煎熬,施亚用袖管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正要再次催问,忽然,那早已经被他关上的厕所门,发出了突兀的“吱呀”一响。有人进来了!
还不知来的是考官还是其他考生,施亚不敢大意,立刻收声,担心对方会在此时回话,更是手忙脚乱的结束了通讯。等他再次抬起头,看到来人是简之恒时,他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施亚,能跟你谈一下吗?”然而,简之恒紧接着说出的话,却是让他的心弦再次绷紧了。接着,他也不待施亚反应,就走进了与他相邻的隔间。
透过一道薄薄的隔板,两人面对面的站立着。施亚喉咙微动,“咕咚”一声咽下了一口口水。
“之前我发现,”简之恒轻轻的开口了,“我们房间,就是你的桌子下面,地面被腐蚀了一大块,是我找人来换的新地板。”
施亚脱口而出:“那关我……”等他意识到对方话里暗藏的信息时,突然就惊得面无人色,“你都跟他们说什么了?”
简之恒看到他这样的反应,本就肯定的猜测更是确证了十分。而他的神情,也是更加的凝重了。
“施亚,你根本就不是毒师,你为什么会私藏着那么厉害的毒药?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深吸了一口气,“你就是赛场上的杀手吧?”
施亚被戳中心头痛点,也顾不得会有其他人在走廊听到,当场就发狂的嘶吼了起来:“你在胡说什么!你……你看看我这个样子,我像是杀手吗?有我这样的杀手吗?啊?”
的确,以他现在这副歇斯底里的状态,比起杀手,倒是更像疯子。
“我为什么要杀顾铭栩……”施亚的双手一次次在隔板上敲击着,满头大汗淋漓,“我,我还只是个学生啊!我平时连只鸡都不敢杀!我,我……”
简之恒见他情绪激动,连忙安抚道:“施亚,你先冷静一点。如果我真的对你有恶意的话,现在我就会直接去报告考官!而不是在这里跟你谈。”
他也知道,施亚并不是坏人。正是因为他胆子小,又心性纯良,赛场上的那一刀,才没有直奔要害。留在胳膊上的伤口也不深,渗透进血液里的毒素有限,也正因如此,顾铭栩才能侥幸活下来。
他并不是主谋,也不是为金钱枉顾人命的杀手,他只是被人利用了。所以,他同样不该承受与主谋及杀手同样的惩罚。只是最起码,简之恒要先说服他承认自己的错误。
“你仔细想一想,他们现在捏着你的把柄,让你不敢跟我们说真话,但是等你的利用价值尽了,他们难道不会杀你灭口吗?”
施亚心中蓦然一震,沁出的冷汗也加深了一层。难道……组织上派来交接的人,其实就是要来杀自己的?
“你在顾虑什么,我大概也猜得到,”简之恒叹了口气,“是不是因为你家里的事?如果你需要钱,我们可以一起帮你凑,如果你担心有人报复你的家人,就更应该早点说出来,我们才可以上报天宫门,对他们进行保护。无论如何,我们才是真正为你好的人啊!”
隔着挡板,他再次朝前走近了一步,“施亚,你相信我好吗?”
施亚看着他恳切的面容,想到这段时间自己所认识的简之恒,也确实是个仗义的好朋友。也许……他真的是唯一能帮助自己的人……
沉吟半晌,施亚张了张口,刚要向他求助,而就在这时,窗外忽然飞过了一只乌鸦,震动得树丛沙沙作响,同时也在窗栏上投下了一片阴影。
施亚打了个激灵,他的瞳孔也慢慢放大。脑中闪电般飘过几个断续的画面,那是在一家阴森的医馆中,躺在担架上,被医师抬着奔跑的病人,还有其他人焦急的询问声,大把交易的银票……而这一切,都化为了雷电下一张苍老的面庞。
他慢慢的抬起头,面庞如同干枯的树皮。那双眼眸里透着雪亮的光,有如刀锋。他的嘴唇一张一合,警告着自己务必完成任务,并且绝对不准把组织的事透露出去。他的眼神,他的威胁,都透着入骨的阴森。那个雷雨之夜,至今还时常出现在施亚的噩梦里。
不行……那群人来历不明,又神通广大,他们肯定一直都在暗中注视着自己。他们知道医馆的地址,又帮忙垫付了医药费,如果自己背叛的话……就算如今身在天宫门,他们动不了自己,但他们却可以去报复……现在还待在外面的人……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