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翠绿的叶片上还挂着几滴露珠,空气也带着一阵新鲜的青草香味。
沈雅婷一手拎着一只水桶,另一手抱着一个木盆,盆中散乱的堆放着几件衣服。步履蹒跚的走到了后山的水井前,刚将木盆搁下,尚不及将水桶投入井口,背后忽然伸过一只手,不由分说的掩住了她的口鼻。
沈雅婷又惊又怒,下意识的就想反抗。但在这一刻,也许是冥冥之中的感应,她从那个偷袭者的身上感到了一股很熟悉的气息。正要切出的掌刀也收住了,顺从的依着那股外加的力道,被对方转过身来面朝着他。
“你……”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消瘦了很多,却显得更加阴厉的脸。更重要的是那个人,应该已经不会再出现了才对……
“嘉祥师兄?”沈雅婷的双眼瞪得很大。虽然这个世界上的确有着鬼魂的存在,但面前的那个人,绝对不是什么灵体,他是实实在在的……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最终沈雅婷还是选择了最直接的表达方式。
林嘉祥一声冷笑,笑容当真狰狞有如厉鬼:“怎么,就那么希望我死?”
“不是……”沈雅婷在这位同门多年的师兄面前,忽然变得有些张口结舌起来,“我是说,你不是应该已经被阮石……”
“阮石?”林嘉祥的眼中忽然闪过一道精光,“你知道,对我下手的是阮石?师父和其他师兄弟也知道么?”
沈雅婷苦涩的摇了摇头:“不。那个人,他掩饰的太好,所有人都被他伪善的外表欺骗了,现在在碎星派,就连家栋师兄的威严都在他之下。世道真的变了,很多以前看不上他的师姐妹,现在也忙着去向他投怀送抱了……”
“也包括你?”林嘉祥的声音冷如寒冰。弯下腰从脚边的木盆里扯起几件衣服,嘲弄的在沈雅婷面前摇晃着。
“这些衣服,他的吧?呵,哼,雅婷师妹,从前的你是多么高贵,那么多优秀的师兄弟排着队追求你,你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现在竟然低三下四的去帮那个小子洗衣服?你真让我刮目相看!”
“不是这样的!”沈雅婷“唰”的一下从林嘉祥手中抢过衣服,等意识到这个举动更易引人误会,脸色也显得更苍白了几分,“这件事一言难尽,但真的不是像你想的那样。现在不要管这么多了,我带你去见师父,你就当着他和众位长老的面,揭穿阮石的真面目,到时大家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说着,主动拉住了林嘉祥的衣袖。
林嘉祥依然站在原地没动,手臂一振,轻易的将她甩开,“揭发他?他现在已经是精英弟子了吧,就算证明那件事是他做的,掌门最多教训他几句,难道还能杀了他?而且,冲着虚无极掌门的面子,如今这整个定天山脉,恐怕都不会有人敢动他了吧?”
沈雅婷一怔:“你……你知道?”阮石和虚无极那些见不得人的谋划,自己也是半猜半诈的才弄清了真相,只是在当天晚上就立刻被阮石控制,而她也是再没有办法通知其他人了。现在,那失踪多日的林嘉祥,竟然也同样知道真相?
林嘉祥又是一声冷笑:“我所知道的,比你了解的要多得多。阮石当初那么急着杀我,同样就是为了灭口。可惜啊,似乎老天并不怎么眷顾他,现在我没有死,而他,就快要代替我躺到坟墓里去了。”
“雅婷师妹,你是我在这碎星派唯一信任的人,告诉我,阮石在什么地方?”林嘉祥凝视着沈雅婷,那张无数次萦绕在他梦境中的绝色容颜。
其实一直以来,他都暗恋着沈雅婷,明知这次回来是凶多吉少,他很想在最后的时刻表白心迹,至少也不必把这么多年的感情带到棺材里。
只是再想到自己的处境,他不过是一具傀儡,现在的身体,也仅仅是人工制造的一副容器,就连胸腔中的那颗心脏,都不是真正属于他的。这样的自己,还有资格再去谈“爱”么?
就算这一次不死,下一次,再下一次,他的生命就像是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被彻底掐灭。在这种情况下,他已经没有资格再去承诺未来,就算沈雅婷可以接受自己,那也仅仅是多惹她伤心一次而已。人之将死,又何必再造这样的孽呢?
沈雅婷回避开了他的视线:“不是我不告诉你……只是如果你就这样冒冒失失的去,是一定打不过他的,阮石他……隐藏得比我们所了解的都要深。除了那个戒指,他……”说到这里,沈雅婷的胸口忽然泛起了一阵剧烈的刺痛,那是来自灵魂的反噬,痛得她几乎站立不稳。
“你怎么了?”林嘉祥听她断言自己打不过阮石,心里自先涌起一股气恼,再见她的痛苦不似伪装,还是担忧占了上风,匆忙扶住了她。
沈雅婷平稳了一下呼吸,很快的推开了他的手臂:“没有,我只是想告诉你,要想杀他,就应该选他防备最松懈的时候。而那个时候,就在……”
……
寂静的夜晚,案头的烛火放肆的跳动着,它交融了激情与汗水,点燃了灵与欲,同样也是将少年男女间最本质的追求毫无保留的释放了出来。
一道灵力气浪,就在这样的气氛下,无声无息的穿透了窗格,对着床头那一团高耸的棉被骤射而去。
纸窗外,隐藏在阴暗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