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发生的事情,李德忠一辈子都不愿意去回想,当时,整间实验室都被黑红色的藤条占据。
要不是护身的法器及时展开结界,在打开门的一瞬间,他就会被那些长满尖刺的藤条杀死。
好在,这间实验室的安保级别足够高,支援几乎在五分钟之内就赶到了,在他们的帮助下,盘踞在门口的枝条,很快就被清理干净。
房间内部的所有物品,包括防御法器在内,都被藤条破坏殆尽,不过它们此时都默契的避开了房间中央。
藤条之间互相交叠,根本不在乎闯进来的玄术师,它们对房间中央跃跃欲试却又不敢越雷池一步,仿佛那里有天敌存在一般。
李德忠自然也注意到了这种现象,他拦住了支援小队的队长,让他们暂时不要攻击那些藤条。
以防额禽吃痛后没了理智,去疯狂攻击房间中央,如果没猜错的话,他那位已经疯狂的义弟杨景舟,就在那里。
虽然已经想到了最坏的可能性,但那人依旧是自己曾经结义的兄弟,哪怕只有一丝让他生还的可能,李德忠都不愿意放弃。
额禽这种弱小的妖,之所以能在强者为尊的妖族中生存下来,都得益于它们那恐怖的恢复力和繁殖力。
之前没被烧毁的藤条,已经快速在原地扎根,并形成了新的个体,它们互相盘绕着。
不仅逐渐有了封堵大门的趋势,还对刚才攻击自己的玄术师们,表现出了极大的敌意。
救援队不得不兵分两路,分出一个小队去确保出口的安全,和这边的躁动不同,盘踞在房间中央的藤条,依旧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就在被小队队长,揪着衣领扔出去之前,李德忠突然想起,他曾在古籍中看过的一则除妖记事。
和其他妖类相比,额禽虽然弱小却无比难缠,它们好像是那永远都杀不干净的小强。
故事中的玄术师为了清理额禽,和它鏖战了三天两夜,最后因为体力不支而摔下山崖。
所幸他的衣袍被崖间枯树挂住,才免于当场摔死的命运,但不幸的是,他挂在腰间葫芦已经掉了下去。
没有丹药的玄术师,无法迅速恢复体力,周围除了枯树也没有其他着力点,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命不久矣的时候。
空灵的歌声从谷底传来,紧接着便是一阵狂风,还没等那位玄术师反应过来,他人已经回到了山崖上。
那歌声还在继续,没了力气的玄术师有些昏昏欲睡,恍惚间他看到,山谷泛滥的额禽枝条开始大片的枯萎。
玄术师强撑着精神,将那歌声记录在留音牌之中,后来他根据歌声,做出了谱子。
而李德忠的趁手法器,恰好是只玉笛,出于兴趣爱好,他自然是学了古书谱子,就是没想到十几年后,居然用在了这里。
随着玉笛被吹响,蕴含灵力的笛音扩散开来,额禽的枝条,就像被什么烧到一般开始退缩。
盘踞在房间中央的粗壮藤条,四散而逃,它们缩进墙壁,不知道消失去了哪里。
而刚刚被分出来的枝条,此刻已经失去生气变的干黄枯萎,就在此刻笛声戛然而止。
伴随着清脆的落地声,李德忠的法器玉笛躺在了地上,而它的主人,此时还保持着吹奏的姿势。
目光呆滞的看向房间中央,杨景舟确实在那里,不……准确来说,是他的人体碎块在那里。
那些尸体碎块,虽然东一块西一块的,但都诡异的漂浮在半空中,就像被什么东西吊起来一样。
而已经“去世”多年的杨梦洁,正蜷缩着浑身是血的身体,飘在尸块的中央,而被她紧紧拥抱着的,正是杨景舟的人头。
他表情平静甚至保持着微笑,也不知道死之前看到了什么,和呆立住的李德忠不同。
这时,已经会合的支援小队,又接到了新的命令,他们被要求回收杨梦洁,并且不能让重要的研究员,继续留在危险场所。
尽管李德忠拒绝,但仍然被一名队员强制带离,就在他们即将跨出大门的时候。
那位无害的“婴儿”睁开了双眼,惨叫声紧随而至,那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所有靠近杨梦洁的玄术师。
无一例外,都被一道看不见的东西贯穿了身体,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就连实验室门口的李德忠,都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强风掀翻在地。
温热的血液溅了他一身,当然,那并不是李德忠的血,就在他旁边,那上一秒还生龙活虎的玄术师,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之前那不可目视的神秘力量,也因为沾满血液而显露出来,浓重的血腥气充斥了李德忠的鼻腔。
透明幻肢那锐利的尖,就停留在李德忠的眼前,只需要向前几毫米的距离,就能贯穿他的眼球。
李德忠一动都不敢动,他呆呆的看着那东西,一口一口的吞噬血液,那贪婪的细小分支,卷住队员的魂魄,将他一口吞下。
至于李德忠能活下来的原因,额禽也不知道,哪怕这一幕,他已经通过分身的记忆,看到过无数次。
没错,额禽也是轮回的亲历者,但和其他人不同的是,他没有任何记忆的断层。
虽然额禽难死的特性,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