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雅公主一早来到书房门外,书房的门依旧是关着的。
昨日齐延和静雅公主回瓮州的路上,一直沉默也不语。
到了瓮州直接进了将军府书房,一直到今日早上也没出。
静雅公主是个懂得揣测人心,善解人意的人。
她以为齐延是因这次林破南所俘,心灵上受了重创才沉默不语。
静雅公主为了保护齐延的自尊心,没有过多追问齐延在大周营地中发生的事,也没有问齐延战败的过程。
任由齐延随着性子在书房坐着,没有打扰。
没想到齐延这一坐就是一夜。
静雅公主在书房门口站了许久,最终还是敲响了门。
“进来。”房内传出齐延的声音。
静雅公主推门而入。
烛台上的蜡烛已燃尽,书房里相比她上次进来时落满灰尘,此时已是一尘不染。
静雅公主的视线先是落在齐延略显疲惫的脸上,而后定在那顶光洁无尘,锃亮的头盔上。
头盔的旁边还有块脏的锦帕。
那顶头盔,她记得。
是林破南的。
那方锦帕,她认得。
是她送给齐延的。
此刻,静雅公主心中除了疑惑,还有惊涛骇浪般的翻涌。
齐延为何要用她送给他的锦帕亲自擦拭林破南的头盔。
静雅公主压下心底的震惊,不动声色的走到书房面前,关心的问道:“舒翼昨夜没休息?”
齐延没点头没摇头,微微抬头看着静雅公主。
他眼含复杂,缓缓道:“公主昨日的表现很好,公主长大了。”
静雅公主听到齐延称她为“公主”,心中莫名的一酸。
以前齐延都是唤她静雅,为何今日唤她公主。
是因为看到她昨日的表现,不喜欢这样的她吗?
静雅公主感到委屈,她撅着嘴道:“舒翼为何不唤我名字,是不喜欢我这样吗?”
“不是!”齐延答道:“静雅是公主,这本就是一国公主该有的样子。”
说着齐延起身走到静雅跟前,语气淡淡道:“如今和谈已结束,公主先回蓟京报告此次和谈事宜。我暂时留在瓮州处理南陵军撤回崖州之事。”
“嗯。”静雅公主听话的点点头。
这些和谈内容,静雅公主事先未向南陵太子通气。
南陵皇还在病中,如今太子监国,静雅公主回去还得寻求南陵皇后的帮助定下此事。
“大周要求我军三日内撤出瓮州,公主今日就启程回蓟京吧。我送公主出去。”
齐延说完,没等静雅公主答话就径直往门口走去。
一路走到将军府门口,齐延也不曾再和她说过一句话。
齐延扶着静雅公主上了马车。
静雅公主看着这样的齐延,心中有些不安。
她站在车板上,没进车厢,居高临下的看着齐延,沉声道:“舒翼,等这件事落下,我们便成亲吧。”
静雅公主的语气不是请求,不是询问,而是不容拒绝。
齐延闻言,脸色一变,神色黯然。
他看着静雅公主沉默不语。
静雅公主既期待又紧张的看着齐延。
她总觉得齐延这次被俘回来后,人就变了。
她害怕听到她不想听到的答应。
齐延内心挣扎了许久,半晌才轻声应了句“好”。
静雅公主听到她想要的答案,满意的笑了。
她眉眼间满含笑意,转身进了车厢。
马车刚起步,齐延就转身进了将军府。
静雅公主从车窗探出头,看到齐延毫不留恋转身的背影,微扬的嘴角瞬间放下,眼中闪过一丝冷漠。
齐延又回到书房,叫来齐小和余回,安排南陵军撤回崖州的事宜。
夜里,齐延躺在书房里的罗汉榻上,再次难眠。
他起身出了书房,在将军府漫无目的的走着。
走到林破南所住的房间,齐延停了下来。
他推开房门,从袖中掏出火折子,借着穿透窗户的月光,走到烛台前将蜡烛点燃。
屋里瞬间明亮。
齐延将房内环视一周,嘴角微微上扬。
这不是他第一次进破南的房间。
刚占领瓮州时,齐延就来过一次。
齐延绕着房内仔细打量。
衣柜里依旧躺着那些在齐延看来,不适宜男子穿的颜色的衣服。
齐延回想起上次骂战,他嘲笑林破南审美差,不禁苦涩的一笑。
不是林破南审美差,是他自己愚笨,这么多年也从没怀疑过林破南是女子。
齐延的指尖拂过林破南的衣裳,抚摸着梳妆台的首饰,还有那勾起的床幔。
齐延的眼中有笑,有柔情,亦有悲伤和苦涩。
齐延走到贵妃榻前停下脚步,脱了鞋躺在贵妃榻上。
他双手枕在头下,偏过头看着窗外。
树影斑驳,月光倾泄一地,犹如那日在玉泉村林破南躺在小院的摇椅上,散落在她脸上的破碎的日光。
他坐在长椅上,望着悠然自得、闭目养神的林破南。
摇椅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