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禹州府衙后院,一处屋中的烛光未灭。
屋前的青石台阶前,李崖和莫鼎一坐一立。
莫鼎坐在台阶上,回头看了眼门口,对着站着的李崖道:“林破南这小子也太狂妄了。老子当山匪时都没这般狂妄。
现在都戌时了,他都不曾来拜见世子,未必还肖想世子去谒见他。”
莫鼎三十有五,山匪出身,说话行事鲁莽,李崖早已见怪不怪。
李崖手持佩剑,双手抱胸,凝神看了眼门口,没接莫鼎的话。
莫鼎一脸愤怒,咬牙切齿道:“他不就是仗着娴妃娘娘独得圣宠才敢如此狂妄。不然以他之能,岂能承袭林老将军衣钵。
男生女相,长得跟娘们似的,那细皮嫩肉的脸比那醉花楼的姑娘还精致,哪像带兵打仗的将军。
老子都怀疑他这些年能守住南境,只怕都是他麾下南衣十二骑的功劳。”
此话,李崖不敢苟同。
“老鼎,你可别忘了,五年前林老将军与南陵大将齐延于黑石河一战,林老将军不敌,死于齐延刀下,尸首分离。
林破南替父披甲上阵,率军与齐延在黑石河戮战三天三夜,将南陵军赶回黑石河南岸。
黑石河的血水可是被雨水整整冲刷了一月,才恢复往日的清澈。
那年林破南不过十五岁,还是第一次上战场,他可不能小觑。”
“老子怎么不记得。”
提及此事,莫鼎更是一脸轻蔑,他从阶上起身,道:“林破南将南陵俘军斩杀殆尽就算了,居然还潜入蓟京取了齐延老母的首级。
于黑石河北岸筑高台,将齐延老母首级挂于高台之上。
两国交战,将军死于阵前本是常事。林破南为泄私恨,居然杀手无寸铁的老妇,简直有违人道。”
李崖正欲接话,门“吱呀”一声开了,萧令安立于门后。
“世子。”
李崖和莫鼎同声出声,立于阶前。
萧令安沉着脸,跨过门槛,沿阶而下。
“回营地。”
说完,萧令安负手前行。
李崖和莫鼎面面相觑,而后紧随其后。
林攸攸坐在帐中小案前,垂眸看着小案,微微出神。
她从城外被林风认出 ,就是知道她的潜逃计划只能宣告失败。她只能换回男装,不情不愿的跟着林风回了征南军营地。
她百思不得其解。
林风知晓林破南是女子的身份,尚可理解。毕竟同在军营,林风又是南衣骑之首,时常跟在林破南身边,相处久了,总会发现林破南女扮男装的破绽。
从城外一路回营,林风居然丝毫不诧异林破南作为将军潜逃出城,不曾多问半句,这就让林攸攸十分费解。
回到营帐,林风将这五日军中所发生的事,详尽的告诉林攸攸。还将萧令安的基本情况也给她做了介绍。
这是替她遮掩,怕她露馅?
林破南身上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林攸攸又不敢多问,她怕问多错多,露出的破绽更多。
“将军,属下刚才说的你是否记住了。”林风出声打断了出神的林攸攸。
她猝然回过神,立即抬眼看着立在小案前冷着脸的林风。
“记住了。”林攸攸坐直身子,故意压低嗓音道。
“那属下先告退了。”林风拱手道,而后转身。
“等等。”林攸攸伸出手,又赶紧收回手垂在小案下,沉声道:“差人给我…本将军打水来,本将军要沐浴。你守在帐外。”
如此炎热的天气,晚上不洗澡就睡,对林攸攸来说就是种折磨。
林风闻言,定在原地,背对着林攸攸,嘴角的笑一闪即逝。
他转过身说:“营中用水短缺,无余水供将军沐浴。将军若想沐浴可去二里外的小溪,属下可替将军守着。”
野溪洗澡,林攸攸不敢。
要是溪中有蛇蛙或不明生物,那不得把她吓死。何况现在还是晚上。
林攸攸吸了吸鼻子,她身上的酸汗味扑鼻而来,她嫌弃的看了眼身上。
若明日她满身酸臭味去见萧令安,那岂不是从气势上就矮了萧令安半分。
满身酸汗味的形象,都对不住林破南这张脸。
林攸攸纠结了片刻,提出了一个无理的要求,“你驾马车送本将军入城,找间客栈让本将军沐浴更衣,再回营地。”
“好。”林风毫不犹豫的答应,“将军,请!”
林风的爽快,让林攸攸觉得不可思议。她这么无理的要求,林风居然想都没想就应了。
她坐在案后未动,眼睛微眯,狐疑的盯着林风。
林风直视着林破南的眼睛,冷声道:“将军坐着不动,是不去了吗?”
“去。”林破南猛得起身。
因起来的速度太快,腿肚子还撞到了小案上。
她呲了下牙,随后掀帘出帐。
林风嘴角噙着笑,紧跟其后。
林破南和林风走远。林云和林雷从主帐旁的另一顶营帐后面走出来。
林云看着林破南和林风远去的背影,满脸乐呵道:“雷哥,看来将军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