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宁二十八年,酷暑。
大周边境虎狼环伺。北夷、西戎、南陵同时陈兵大周边境,挑起战事。
南境主将林破南阵前坠马昏迷,痛失边城瓮州。
南衣十二骑率征南军退守禹州城外三十里。
禹州城西废庙。
佛像上挂满了蜘蛛网,有只蜘蛛正在勤奋的织网。
佛像上的色彩已经脱落的斑驳不堪。
佛前的香案上积满了厚厚的灰尘。香烛台上燃着的蜡烛,是漆黑的庙中唯一的光亮。
地上到处都是干草,七八个衣裳褴褛,头发凌乱的乞丐散落在四周草堆上,或平躺,或侧躺,或蜷缩,闭目而睡。
脸色白净的林攸攸身穿粗布麻衣抱着包袱,屈膝坐在佛像后面逼仄的隔间里。
破旧的帘布将里外隔绝,衬的她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
林攸攸单手托腮,垂眸望着昏暗的地面深思。
“世子,天色已黑,此时只怕难以找到客栈,我们先在这里将就一晚。”李崖在庙中角落里寻了处草堆,将稻草铺平,引着萧令安坐下。
萧令安看了眼草堆四周横七竖八躺着的乞丐,抬手放在鼻下,微微蹙起眉头。
虽说出门在外,不能太讲究。但在这大暑夜里,身边都是肮脏、一身臭味地乞丐,萧令安还是坐不下去。
“李崖,你坐吧。”萧令安环顾四周一眼,目光落在佛像旁破旧的布帘上。
李崖怔了片刻,还没来得及回话,只见萧令安已往佛像后面走去。
李崖打了个哈欠,拧着眉看了眼旁边横七竖八的乞丐,不情不愿地坐在草堆上。
布帘突然被掀开,微光闪入隔间,垂眸深思的林攸攸猛地抬眼。
正好撞上萧令安诧异的目光。
林攸攸:“这人是谁?好帅!”
萧令安:“林破南怎么在这?”
萧令安是北境主将——大周平西王世子。
五日前,他率领十万平西军与西戎二十万大军于周戎边境幽谷关大战,戮战两天两夜。
平西军大败西戎大军,西戎大军溃不成军,狼狈而逃,退守西戎边境大城——榆城。
萧令安率领平西军乘胜追击,直入西戎国境,在榆城二十里外安营扎寨整军待发,准备直取榆城。
谁知邺京一道急令送至北境。
命令他率平西军退守幽谷关,暂停进攻榆城,率军前往南境驰援林破南守住禹州,收回瓮州,将南陵军赶回黑石河南侧。
禹州与豫州和鹿州接壤。
豫州和鹿州有拱卫京畿的二十万守备军。
从后方抽调豫州和鹿州的守备军协助林破南守卫禹州才是最佳之策。何必舍近求远命令相隔甚远的萧令安前去驰援。
幽谷关一战的捷报早已八百里加急送至邺京。西境守境将士气势大涨,乘胜追击西戎军,一举攻下西戎是最佳时机。
邺京一道急令下来,打乱了萧令安的计划。
圣命不可违,萧令安不得已前往南境。
他日夜兼程率先一步到达禹州,一万平西军随后而行。
他没想到邺京急报中,身受重伤、生命垂危的林破南居然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间破庙里。
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张了张嘴,正准备开口询问林破南为何在这。
谁知林攸攸抢先一步开口:“这位公子,这隔间太小了,容不下两个人,你还是坐外面去吧。”
林攸攸毫不客气,自动将隔间据为己有。
她不想和外面哄臭的乞丐坐在一起,那汗臭味简直能把人熏死。
其实,隔间里勉强可以容下两个人。不过林攸攸不想与人共享,长得帅也不行。
萧令安眸色微思。
林破南不认识他?
是真不认识,还是假装不认识?
失了瓮州,假装急报,谎称重伤。
他倒要看看林破南意欲何为?
萧令安顺着林攸攸的话说:“此庙非公子所建,凭什么公子能坐,我不能坐。”
说完萧令安顺势坐下来,靠着墙壁与林破南面对面坐着。
林破南朝萧令安翻了个白眼,义正言辞地说:“公子不知道有个词叫先来后到吗?”
“不知道。“萧令安一脸冷漠,调整好坐姿。
见萧令安眼含冷意,林攸攸没有再反驳。
出门在外,对面的人不知是人是鬼,她手无缚鸡之力。
好汉不吃眼前亏。
林攸攸抱紧包袱往里缩了缩身子,没再理会萧令安。
她在心底抱怨。
真是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
年纪轻轻,花样年华挂了就算了。
本以为上天待她不薄穿越至这陌生的朝代,让她重活一世。
人家穿越,不是世家小姐,就是权臣之女。再不济,穿越成种田文中的农妇。
谁知她穿越成大周的征南将军林破南,开局就打仗。
躺在营帐中的十日,对于她来说简直备受煎熬。
南衣十二骑同她说话,她只能回复只言片语,或沉默以对。
更让她崩溃的是,林破南是女扮男装的将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