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荔也没有多余的话，掀开门帘走进去。
并不意外的，看见除了方老夫人之外，方玉也在屋里。
方老夫人虽然病容枯槁，却还是难掩慈爱地拉着方玉坐在榻边，好像怎么看也看不够地打量他。
时荔走进来，二人立刻热情地看向她。
“荔妹妹快来，祖母刚刚还念叨着你呢。”方玉把自己坐的地方让出来，请时荔来坐，一双眼睛又直勾勾地盯着她不放。
时荔余光看见旁边的桌子，先走过去倒了一杯茶，然后才回到方老夫人的面前，双手将茶杯捧给她。
“外祖母，不管怎样，都要喝茶，刚才婆子说您连茶都不肯喝。”
这句话，自然是方老夫人特意让婆子说出来诓骗时荔的。
如今被时荔又说出来，方老夫人也丝毫不觉得不对，只笑眯眯接过茶杯，转头又对方玉道：“你看你荔妹妹，多有孝心。”
方玉在旁边呆愣愣地站着，闻言摸着自己的头嘿嘿笑，“是，荔妹妹再好不过。”
时荔在旁边听得满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脚趾头尴尬得能在地上抠出三室一厅。
可方老夫人语不惊人死不休，没拿茶杯的一只手又握住了时荔的手，一脸感慨地看着她。
“荔儿和你母亲长得越发像了，我恍惚觉得，好像你母亲又回到了我身边似的。这么好的姑娘，以后不管嫁到谁家，我可都放心不下，只想长长久久地留在我们家。”
图穷匕见，说的也不过如此。
时荔只做听不懂的样子，低头不语。
“玉儿，你说是不是？你喜不喜欢你表妹？”方老夫人很会自说自话，又拉了孙子的手，自觉得般配地想把两人凑成一对。
只要是好看的女孩子，就没有方玉不喜欢的。
他想也不想便回答：“喜欢！我自然喜欢表妹！”
“那……”方老夫人笑容越浓，还想继续撮合，但这次被时荔打断了。
“外祖母。”
时荔抬起头，嘴角抿着笑，说的话却很坚决，“书上交代，女儿家未嫁从父，我的一切，还得听父亲做主。”
大概只有这个时候，时荔还觉得“未嫁从父”是一句好话，可以拿来搪塞。
方老夫人笑容一凝，紧接着又道：“这有什么，只要你愿意，你父亲那边，我自然会去说……”
“方老夫人想说什么？不如也说给我听一听？”
一道爽朗的女声忽然响起，彻底打断了方老夫人的话。
寻声望去，时荔看见从门外走进来一位衣衫华丽的夫人，耳朵上戴着一对红宝石镶嵌的耳坠，更显得整个人明艳不可方物。
虽然时荔不认识她，但看见明忱跟在她身后一同进来，便立刻猜到这便是明夫人。
想不到她这么忽然就来了。
方夫人紧跟着也走进来，一脸尴尬地说：“母亲，明夫人和明公子听闻您身体抱恙，特地过来看望。”
方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方夫人一眼，转而看向明夫人。
“我这个儿媳妇不成器，怠慢夫人了。来人，奉茶。”
虽然方老夫人身上也有诰命，但计较起来却没有明夫人身份高贵，她还得装模作样要起身。
料定明夫人不会真的任由她起身行礼。
可明夫人就像没看见似的，走过来上下打量着时荔，然后直接向她伸出一双手，“我的荔儿，可算是见到你了。”
第一次见面，但明夫人的确让时荔感觉亲切又舒服。她便走过去，站到明夫人身边，余光看见明忱一言不发地站在后面，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方老夫人咬着牙都快要下地了，明夫人才好像看见似的，连忙道：“老夫人，这可使不得，我是来看病的，怎么能劳顿您呢！”
但凡明夫人再晚一秒钟说话，方老夫人都要站起来了。
方老夫人被气得连连咳嗽，从后面马上又走出来一个人，轻车熟路地蹲跪到她身边，又是递茶又是抚背。
看着赵芊月贤惠的样子，明夫人扯了扯嘴角，有心想讽刺两句，但忍下了。好歹她是长辈，总不能随便让一个晚辈下不来台。
她是这样想的，赵芊月却不是。
好不容易方老夫人不咳嗽了，也不知她是慌了神还是怎的，竟然皱着眉指责时荔，“荔儿妹妹，老夫人咳嗽，你怎连一杯水都不知道送？”
明夫人顿时挑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