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中途的时候,柳絮身体不适,皇后安排她到偏殿中休息,又请了御医过来。
水夏有些担心,倒是柳絮感觉还好,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都生第六个了,随便一蹬腿就能生出来。现在就是胎儿活动大了点,还没到生的时候,等过些日子祂出来了,你再来林府参加洗三和满月宴啊!”
“那是肯定的。”
水夏还是有些担心,等柳絮被林安晏接走后,找了也在参加筵席的扁鹤大夫,拜托他去林府走一遭。
宴会中途让人离席,还是封后大典这种盛大又重要的场面,水夏觉得自己的脸皮也学着郭宣一样,变厚了。
“扁鹤大夫,拜托你了。”
“夫人太客气了,小事一桩而已。”
扁鹤大夫没有推辞,很干脆地向皇后请辞。
邬念念并未为难他们,直接允了。她举起酒杯,遥遥地向水夏看去,微笑着一口饮尽杯中酒。
水夏同样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宴会结束的时候,水夏脸上带着微醺的酡红,一双秋水明眸越发水润,她还没醉,不过喝了几杯酒,脚步略有些飘。
宫墙深深,高大耸立,人站在地上,还不到墙的一半高。
难怪人都说“万仞宫墙”,虽然是夸张的说法,实际也就三仞左右,但“墙高似城院深似海”,确是最真实的写照……
“参见陛下!”
赵越从宫道中走过,宫人们垂首跪拜,水夏屈膝行礼,和其他三三两两的诰命夫人们一道拜见皇上。
“平身!”
“谢陛下。”
水夏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等站稳了,就见男人黑底绣龙纹的靴子停在了身前。
她低着头,垂着眼帘,十分恭顺地站着。
“呵呵~”赵越意味不明地轻笑几声,在原地停了一会儿之后,才继续往前走。
等皇上带着宫人们走远了,水夏抬起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
赵越,他想干什么……
回到府中,洗漱完到榻上躺下时,天已经接近二更了。
“……你说,他是什么意思?”
水夏对赵越的那几句笑声十分在意,将前前后后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郭宣,让他帮忙分析。
虽然郭宣以前说过,赵越对她改嫁一事是真的不介意。
但,赵越从乡野间的农夫,变成一统天下的秦皇,这件事对她的冲击太大,让她总是不吝惜以各种可能去揣测。
能成为皇帝的人,心胸应该挺宽阔,城府也应该很深,对一个小小的女人,理应完全不放在心上。
但他位高权重,两人的身份差得那么远,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容易,如何能消除她心中“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类的隐忧?
“没事。”郭宣安抚地轻拍她的后背,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显得越发深沉,“他不会对你动手的。”
赵越想除掉的人,不是水夏,是他才对。
除掉一个丞相,可以将权力更好地掌握在手中,打击世家的力量,而且,若是他这个做丈夫的死了,水夏就成了寡妇了……
“夫人,我送你和孩子们回江城住可好?”
郭家是世家大族,说是江城的土皇帝也不为过,族中有部曲私兵守卫,若是待在江城,的确比待在秦城更安全。
“我不想。”
水夏手臂收紧,紧紧缠住男人的脖子。
“我们是夫妻,以前打仗是没办法,现在你又不用去打仗,分开算什么事?!”
“呵~那我们就不分开。”
“郭宣,你想让我带着小孩回江城,是将要发生什么事吗?很危险的那种?”
“没有,只是舍不得你担忧而已。我保证,不会将自己还有你跟孩子们置于危险之中!”
“我相信你。”
郭宣这么说,水夏便信了。
她也懒得再去纠结赵越的态度问题,整天想这想那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说不定赵越就是打着这样的主意!
故意让她害怕,变成“惊弓之鸟”“草木皆兵”“惶惶不可终日”,如此日子必定过得不安生,也就达到报复的目的了……
总之,头掉了也就碗口大的疤,她要豁达起来,好好过自个儿的日子!
*
封后大典的那天晚上,柳絮发动了,陷入难产之中,好在扁鹤大夫给她扎了一针,止住了大出血的趋势,这才保住了性命。
水夏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那时候柳絮已经脱离危险了。
产妇身体虚弱,不便见人,水夏也没急着去扰人休息,等到小婴儿洗三那日才一大早的去了林府。
柳絮的娘家嫂子也在,正在床边照顾,给她喂扁鹤大夫开的汤药。
水夏见柳絮虽然面色仍然憔悴,但整体精神还不错,终于放了心。
“小六子呢?让我看看。”
“在这儿呢,是个胖丫头。”
“哈哈,确实挺胖的。”
也是柳絮大意了,孕期中进补得有些多,将胎儿养得足有八斤六两重!这一胎的骨架还像林安晏这个亲爹,头大肩膀也大。
“